“相熟之人从齐地而来更需谨慎,我觉得还是不要收入军中才好。”尚疆干脆开门见山劝说起来。
齐王抬头看向尚疆:“洛都尹此话何意?”
“齐王怎会不知道我的意思。”
“这么说来,洛都尹是真心为我着想,我与洛都尹不算深交,而洛都尹真心为我着想,又是为何?我又为何需全心全意对洛都尹之言,深信不疑?”
尚疆见齐王如此说,叹了口气,觉得多说无益,转身便想离开。
“因为信赖,他曾是我麾下将领,我认识他不是十天半日,他的性子我了解,还望洛都尹信我。”
尚疆蓦然回头:“这么说,齐王也信我?”
“不全信,洛都尹我看不透,但梁方旗我信。”
尚疆点点头,转身便往外走:“那么,我们一同去接他。”
什么?齐王瞪大了眼睛,洛都尹的转变也太快了些。
梁方旗正在翘首相望,见到远远的两人向他走来,后面还跟着侍卫,而前左首那人身形远看像齐王。梁方旗与副将远远便跪下了行礼。
齐王紧走几步,扶起梁方旗:“回营详谈。”
齐王举动让梁方旗一个铁铮铮的汉子,眼中星光浮动。
尚疆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出声。
正是晚饭时候,齐王邀尚疆一同用饭,尚疆应允。
吃完饭,尚疆望向齐王:“您能去我帐中一趟吗?我有东西给你看。齐王正想答应,身旁几位副将却用眼神示意他不可去。
有位副将还干脆说:”在这里看不是更好,临武将军又何必来来去去如此麻烦?”
齐王见尚疆在自己营中坦然吃饭,心下十分敬佩。说实话他自从上次拜访尚疆,然后被宁安帝喝退后便与他再无接触。心想:在朝堂上尚疆分明示意自己领兵齐地,可他又跟了过来。我这两日没理他,忽然开口请他吃饭喝酒,他竟丝毫不疑我?尚疆君子坦荡荡,我又岂能小人常戚戚?
齐王开口喝止副将,喊了其中两位小将,跟随着尚疆去了其营地。
路上,尚疆轻问:“这两位副将,可都靠得住?”
齐王说:“当然,愿以身陪我涉险,临武将军觉得靠不住?”
尚疆点头:“我今日信你一回。”到了尚疆帐中,见摆了沙盘和小型旗帜、地界牌等物,齐王方才明白,今日临武将军是与他部署军力的。
尚疆在沙盘预战中重点提出了濮阳国、历城两处。濮阳国有“颛顼遗都”之称,有仓颉造字、晋文公避舍等传说和春秋诸侯会盟、城濮之战、马陵之战等故事。当然濮阳为南北要津、中原屏障,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但洛南目前的势力范围还不能触及濮阳国。
还有一处便是历城。历城之历山为泰山余脉,历山山脉众多,地形复杂,兵马埋伏其中很难发现。历山又与齐地靠近,洛南极有可能在此处藏匿人马,以图一战而胜,消灭齐王和尚疆军主力。
齐王听完尚疆之言,轻轻点头,由衷赞赏道:“临武将军果然深谋远虑,微生优自叹不如。”
尚疆笑道:“齐王过誉。”然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齐王。
齐王会意,遣退副将。尚疆掏出地图与齐王一一看过。齐王惊?齐地有这么多兵器库,他这个齐地之主竟然不知道?
“敢问临武将军,这兵器地图从何而来?”齐王问。
尚疆略一思索,还是坦然说道:“西门校尉岑凡所赠。”
西门校尉岑凡?齐王心中惊骇,他那日不是请斩顾飞,请罪岑凡吗?齐王思绪飞快转动,岑凡之事,齐地之事,他犹如茅塞顿开,一下全明白过来了。
齐王颔首行礼:“先生高智多谋,微生优今日方知先生深意,昔日先生请罪岑凡实为救岑凡,而前几日先生与我抢兵实为助我出兵。微生优面对先生高风,深感惭愧。”
尚疆扶住齐王:“我并未救岑凡,也没有相助于你,高风从何而来?你我向来不睦,当分军冒进,于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此六种地形,务必小心,于敌军不备之际,首尾不相顾之时,里外夹击,方可克敌制胜。”
齐王顿时心领神会:“对,你我向来不睦,从此分军冒进。”
说完,微生优轻轻撞了撞尚疆的肩,又不忘提醒:“快把地图藏起来。”
接着,齐王板起脸来摔门而去,边走还不忘对副将抱怨:“尚疆此人狂妄无礼,真是岂有此理。”
尚疆看得目瞪口呆,好家伙,真真是一点就通,一演就真那。
副将一时没反应过来:“齐王怎么了?刚才我觉得临武将军讲得挺有道理的。”
尚疆忽然觉得齐王识人甚明,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当然,除了,那个洛南。
齐王渐走渐远,尚疆已听不到他们说话声,齐王又对副将说:“他说的有道理处,我们应多加注意,但是此人太过狂妄,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见齐王如此说,副将哪里还敢接话,只能低头答应了。
从此,两军分兵而行。尚疆狂悖之言传入宁安帝耳中,皇帝颇有几分头疼。他让尚疆伺机而动,可却没让他如此张扬。原本以为他有几分收敛,谁知是自己高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