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烈那双浓郁的眸子在简乐身上转了圈,只是现在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抬手在她头上按按,“乖点。”
掌心的温度,越不过浓黑的发,流于表面消失无踪。
简乐遥遥看着一身黑的娄烈立在人群之前,随手拿起一炷香祭拜。
青烟袅袅,缭绕的方向,奠定了今后娄家的风向。
之后的记忆并不明朗。
她的灵魂被她禁锢在微笑的面具下,见了一些人,迎来送往。
娄烈无疑是最中心的所在,哪怕是有她在一旁,也阻隔不了那些热切的注视。
曾经,简乐也是其中一员,可是此刻她只觉疲惫。
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人群。
“哗-”
水流冲洗在手上,滑过光可照人的水池,流下水道。
关掉水龙头,简乐抬头看着镜中双眼无神的女人。
不可以哭。
不可以失态。
他说过,晚点会告诉她一切。
只有几个小时,她可以等的。
努力扯了扯唇角,等到她的表情没有那么僵硬,才重新走出去。
刚一出洗手间,就看到了一个让她意外的人。
简乐语调问询,“福伯?”
老福转身看向简乐。
老爷子这一走,原本硬朗的老福看着苍老不少,枯树皮似的眼皮包裹着凹陷的眼,看到她,弯腰鞠半躬,“司小姐,方便跟您说几句话吗?”
简乐很意外老福会在私下找她,迟疑点头,“好。”
老福对墓园远比她熟悉,他带简乐到了一处凉亭。
“司小姐,您知道么,其实,老爷子生前的遗嘱,是被改过的。”
原本心不在焉的简乐一愣,看向老福,“您的意思,是原本的继承人,不是二爷?”
“这怎么可能。”
老福面容不惊,“如果老爷子想让二爷做继承人,会省事很多。”
是了。
如果娄老爷子想把娄家给娄烈,那大可以直接撒手,娄烈一定是接得住的。
“那,原来的继承人是谁?爷爷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是因为您,司小姐。”
老福看向简乐,目光惆怅中带了几分复杂。
“其实二爷没出事前,他曾是老爷子最属意的继承人,只是后来二爷性子愈发暴戾无度,人性淡漠,老爷子怕娄家落入他手里,会变成炼狱。”
见识过娄烈的狠手,老爷子的担心不无道理。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存在不叫老爷子把娄烈从娄家除名就不错了,怎么会有所助益。
“因为您让二爷重新,又有了人性。”
老福语调缓缓,“譬如那天的科技发布会,如果是原来的二爷,是绝对不会把娄海晟放给蒋警官的,更不会,放五少一条生路。”
闻言,简乐若有所思。
当时她完全沉浸在逃跑失败的恐慌中,并没有细想这一切。
现在想来,对比对顾家下的杀手,娄烈此举,堪称仁慈。
见简乐听懂了,老福继续道,“也正因为如此,老爷子才更改了原来的遗嘱。由原先的分权,变为继承人。”
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功劳,简乐并不觉得喜悦,她看向福伯。
“您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不单单是告诉我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