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账房的猜测,落了空。
一百九十四两银子的欠账,细雨自己掏的银子。
为何多了几两?
当天中午,细雨不是请客吃饭了嘛。
多花了几两,刘账房铁面无私,记到了账里。
至于零头,这次真抹了。
细雨抓起装有乔家二百两的银子包裹,塞给了苗妩。
“这有二百两,拿去清账。剩下的银子,让刘叔给我换成碎银子还有铜钱。”
递出去鼓囊囊一大包,收回来哗啦啦一小包。
翌日清晨,细雨起床时,天光大亮。
行李没啥可收拾的,都在百宝袋里。
大白,在。
小纸,在。
驴背上的厚垫子,在。
驴背上特制的两个木桶,在。
绑在驴脖子上,当枕头的大包袱——这次不用了,苗妩给她准备了一个真正的靠枕,加了长带子,可以绑在驴脖子上。
用的时候拿出来用,不用的时候收回百宝袋。
腰上多了个小荷包,是苗妩送她的小钱袋,里面装了些碎银子,还有铜板。
细雨抱着大白,夹着垫子,扛着桶,走到巷子里。
巷子里多了个驴棚。
大青驴就养在棚底下。
每日有专人照料,细雨是一点心也不操。
所以,半个月后再来看,她发现,驴胖了。
要问细雨是怎么发现一头驴胖没胖的,原因很简单。
两个定制的木桶重新放到驴背上后,细雨发现,两边的桶,被大青驴的肚子,给顶起来了。
站在驴屁股后面看,两个桶呈“八”字形。
原来可不是这样的。
细雨心虚。
她这头驴,到底吃了长日醉多少草料和黑豆啊?
快走快走。
免得苗姐姐想起来,再和她算一算毛驴的花费,对了,还有大白。
大白每日吃的鲜嫩菜叶,小鱼小虾小河蚌……
捞起绕着驴转悠的大白,把小纸从大白脑袋顶上拽下来,塞进袖子里。
细雨解开缰绳,牵着青驴,沿着小巷绕到了大街上。
长日醉刚开门,有个跑堂端着盆水,泼到了大街上,正好看到牵着驴,鬼鬼祟祟正要离开的细雨。
“细雨,你这就走呀?”
跑堂的扬声打招呼。
细雨回头一瞧,拽着驴,跑了。
她这一跑,倒把泼水的跑堂给看愣了。
“哎,傻站门口干啥呢?”另一个跑堂端着水,也出来泼水。
正好看到站在门口,拎着木盆,伸着脖子,往远处瞅的同伴。
“苗掌柜的小远亲,刚牵着驴走了。”
“走就走呗,昨儿个大伙不就知道消息了吗?”
“不是,”第一个跑堂挠挠头,“我刚喊一声,结果人牵着驴,跟后面有狗追一样,嗖的一下,就跑了。”
他想了想,补了一句,“跑得比驴还快。”
没骗人。
他看得真真的。
那牵绳抻得直直的,驴险些没跟上。
苗妩站在门边,听两个跑堂唠闲嗑。
“活都干完了?”
两人一回头,都低下了头,“掌柜的。”
苗妩挥挥手中扇子,两人忙灰溜溜的进去,继续干活去了。
苗妩走出门,往西边望去。
小家伙走了。
一大早的,倒是没再跟她告个别。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长日醉。
俗话说得好,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
若是有缘,也许日后她跟小道士,还有再相见的机会。
*****
细雨牵着驴,一口气跑出了城中心,跑到城西地界,才停下脚步。
翻身上了驴背,她骑着背,顺着人流往前走。
城西,城西……哎,好像很久没听到韩瘸子的消息了。
细雨索性拐了条街,拐去了养蜂巷。
时隔半个多月,养蜂巷的人还记得小神仙。
她一露面,便被围了起来。
“小神仙,原来你还没离开锦花城啊?”
“小神仙,这么长时间,你住在什么地方?”
“小神仙,我听人说,乔家搬走了,是不是真的?
围过来的人,七嘴八舌,问什么的都有。
细雨一个都没答,她有话要问。
“韩瘸子还活着吗?”
众人一静。
小神仙突然跑到城西,还问韩瘸子是死是活,什么意思?
小神仙是想让韩瘸子活呢?还是想让韩瘸子死?
人群里有个瘦削的妇人,迟疑开口。
“小神仙,韩瘸子还……还活着。”
“哦?”细雨来了兴致,“他命还挺硬,还活着呢?”
“活着活着,”瘦削妇人咽了咽口水,“每隔三五日,还会来几个闲汉,把他拖到院中教训一顿……”
最开始,邻居们还会围过去看个热闹。
后来也就没了这兴致。
大家伙都挺忙的,一日闲下来,家里几张嘴可能就得饿肚子,哪有闲工夫一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