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叹口气,摇了摇头,“为父给宋大小姐诊过脉,她无病。”
横山镇的宋府,宋家大小姐宋芳年,半个月前突染怪病。
横山镇周家医馆的周大夫,先被请去给宋大小姐看病。
三日后,周家医馆被砸。
然后,宋家请了石春镇方家医馆的方大夫。
因石春镇离横山镇距离稍远,方大夫就住在宋家,一心一意,只为宋大小姐看病。
五日后,方大夫被赶出宋家。
同一天,石春镇的方家医馆被砸。
再然后,宋家请的是燕归镇陈家医馆的陈大夫。
陈大夫的命运和方大夫差不多。
住在宋家,被赶出,医馆被砸。
一连砸了三家医馆,宋家大小姐身染怪病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沈家医馆当然也知道了此事。
一开始,宋家请石春镇大夫时,沈老大还有些不满。
明明横塘镇离横山镇就六七里,这么近的距离,却不来请沈家医馆,分明是嫌弃沈家医馆小,不将沈家医馆放在眼里。
待后来砸医馆的事传出后,沈老大就剩下庆幸了。
幸亏他们沈家医馆小,宋家看不上。
所以,当宋家来人,请沈大夫去宋府,为宋家大小姐治病时,沈老大慌得不行。
一连三个医馆都看不好宋大小姐的病,沈家……行吗?
沈大夫的回答是,沈家……也不行。
分明没有病,该如何看,又该如何治呢?
虽然已经过了两天,可沈大夫想起当日去宋府看诊一事,心里头仍堵得慌。
他治病救人一辈子,还从没有这么憋屈过。
去宋家,他是和大孙子一起去的。
大孙子跟着他学习医术,只要遇到出诊,他都会带上他。
一为作伴。
二来也能长见识。
三来嘛,他也缺个背药箱的人。
到了宋府,大孙子便被留在了前院。
宋家大小姐正值韶华,她的绣楼,外男不能入。
大户人家规矩多,沈大夫也知道一点,便让大孙子在前院,等着他。
他随着管家,到了后院,进了后院一间厢房。
厢房内,挂着从顶垂到地的红色帐幔,将屋子隔成两半。
沈大小姐端坐在红色帐幔后,整个人被帐幔遮挡得严严实实。
一只皓腕,从帐幔中伸了出来,放在了脉枕上。
腕上,还搭了一块绣了蝶戏兰草的丝帕。
沈大夫拱手,向陪同的宋管家问道:“宋管家,能否撩起帐幔,让老夫看看贵府大小姐的面色?”
宋管家还未说话,帐幔里响起一道娇纵的女声。
“不行!宋管家,今天请的哪家大夫,如此不懂规矩!”
宋管家赔笑道:“大小姐,今日请的是横塘镇的沈大夫……”
“横塘镇?那么小个镇子,也有医馆?”娇纵的女声里满是不屑,“什么沈大夫,他医术如何?”
被个年轻姑娘,当面责问医术如何,沈大夫养气功夫再好,也觉得面上如同火烧。
宋管家冲着他又是拱手,又是使眼色,口中却在回大小姐的话。
“回大小姐,沈家医馆沈大夫的医术,横塘镇的百姓都是夸的。老奴打听过,没听说过沈家医馆闹出过诊错脉、开错药方、医死人之事……”
“哼!”娇纵女声不屑道,“横塘镇那么个小地方,想闹出事来也难。”
说罢,声调一转——
“宋管家,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本小姐的吩咐,置若耳旁风?”
宋管家脸色大变,忙连声赔罪。
“大小姐息怒!不知老奴哪里做得不合大小姐心意,老奴向大小姐赔罪。”
“哼!本小姐早就吩咐过,让你们去宁安城请回春堂的董大夫!你为何请个横塘镇的野大夫,来糊弄本小姐?”
宋管家汗都冒出来了。
年约四旬的宋管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回禀大小姐,去了去了,去宁安城请回春堂董大夫的人,早就去了。”
“只是宁安城离咱们横山镇有点距离,这董大夫只怕还在路上。”
“老爷疼惜大小姐,才老奴先去请了沈大夫过来,在董大夫没来之前,让沈大夫先给大小姐看着……”
帐幔后的女声缓和了声调,“是我爹让请的?”
“是,是老爷让老奴去请的。”
娇纵女声轻哼一声,“罢了,既然是我爹一番心意……你起来吧。不过你教教这不懂规矩的野大夫……闺阁小姐的面容,也是他能看的?”
宋管家抹着汗,从地上爬了起来。
立在一旁的沈大夫,被左一句野大夫、右一句野大夫,气得脸色涨红。
宋管家将他拉出了屋子。
一出屋子,宋管家就变了脸:“沈大夫,你也是多年老大夫了,怎的如此不懂规矩!”
沈大夫惊呆了。
“你,我……”
“我家大小姐是什么人?那可是未来能入宫,陪伴皇上的娘娘。她的尊容,岂是随随便便被人看到?”
“可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