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夏季,白玉生意的筹备接近尾声。
唯一一件万掌柜没有办理妥当的事情,便是沈卿尘推荐的那位玉雕大家。
他是有经验的人,有本事的人心气高,脾气怪,他都明白,也做好了事情不会顺利的准备。
万掌柜去拜访了整整八次,月俸从每月五十两增加到一百两他嘴皮子都磨破了,对方就是不点头。
要知道,寻常人家一年到头的花销也就十两银子左右。
转眼都快开业了,人还没请来。
无奈,他只能如实禀告。
云舒然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亲自去走一趟。
这次出门,云舒然穿上她当女儿时候的水绿色衣服,槐序替她梳了一个简单的披发发髻,用珍珠点缀其间。
云舒然比之出阁之前长开了,气质提升了不止一点,一层飘逸的面纱为她增添了朦胧与神秘,她静静地坐在那里都让人觉得此女只应天上有。
云舒然出门的事情没有瞒着家里,往后的生意她也是要挂在云家人身上的,他们迟早会知道。
云夫人见云舒然做此番打扮就知道她不想让外人知道她的行踪,坚持要派一个武功好的人跟着。
云舒然拗不过,只能答应。
那位玉雕大家云舒然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姓武。
他的住处很偏,出城后还要走一个时辰。
随行侍卫跳下马车,沿着青青河边草走向一座茅屋,茅屋没有门只有一道木栅栏。
他原以为那样厉害的手艺人都是住在大宅子里头呢。
“请问武大家在吗?”
“不去不去,我都说多少遍了,快走,别再来了。”一道低沉的嗓音不耐烦地赶人。
侍卫一口气堵在胸口,这人怎么这般无礼。
他抬手想直接打开栅栏闯进去被云舒然制止。
方才听那人的声音像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子,年纪轻轻手艺非凡,按理来说不该拒绝向上发展的机会。
云舒然:“武大家,我这里有一封沈卿尘沈掌柜的名帖,我带着诚意而来,能否见上一面?”
茅屋里头没动静,一缕炊烟从屋后缓缓升起,地上的树叶被鞋底压出脆响,一个不修边幅的少年站到他们面前。
双方相互打量。
这位传言中的武大家真如云舒然预计那般年轻,他凌乱的头发用一节树枝松松垮垮地束起,衣服也是斜向一边,一只袖子挽在小臂上另外一只垂着。
若不是他手指之间有一层厚厚的茧,云舒然都不敢相信此人玉雕手艺一绝。
武镜棠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确认来者不是坏人之后就打开栅栏让人进屋。
茅屋里头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破败,各种玉料玉雕被整整齐齐放在架子上,雕刻玉器的工具台面一尘不染,与其他地方的乱象形成鲜明对比。
武镜棠自顾倒腾灶上的饭菜,也不在乎客人是不是有凳子坐。
“这位小姐,我跟你派来那老头说很多遍了,我不受雇佣,你请回吧。”
云舒然从武镜棠的住所细节中可以看出,此人对玉雕的热爱到达了一种痴醉的地步,寻常条件是不能让他点头的。
云舒然目光聚焦在一张画着江山图的图纸上:“你想不想重现你师傅的荣耀?”
武镜棠放盐的手一顿,他怎么可能不想。
师傅是前朝宫里的匠人,因得罪了人被赶出来,无儿无女一身本事都出手给他了,他怎么可能不想让师傅的技艺重现。
本事是有了,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符合他要求的玉石可遇不可求,他自己吃野菜喝山水,赚来的钱全都投进玉石采购上也往往与心爱之玉因银子而错过。
云舒然觉得有戏,接着说:“你来我这帮忙,我不用你坐堂,在完成我交代的事情之后,你可以雕刻任何你想雕刻的东西。”
武镜棠心动了,他缓缓转过身,刻意板着脸问:“你很有钱吗?”
“对,我很有钱。”
侯府根基深厚,积攒下来的财富几辈子都花不完,更无论家中珍宝无数,田地铺子上千。
武镜棠点点头,用小勺子敲击盐瓮:“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尽管说。”
“你要帮我找我想要的玉石材料,我雕刻好之后你或买或送,别蒙尘就行。”
“好。”
“妙啊,傍上大腿了!”武镜棠我表情在‘好’字落音的瞬间变成小孩子模样,他开心地搓手。
往后可以大展身手了。
云舒然等人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逗得一愣,没想到他还是孩子心性。
“坐,坐,你们随便坐。”武镜棠招呼着,忽然发现家里就只有一张椅子,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随便站,我这屋里宽敞。”
槐序被他逗笑了,这真是个有趣的人。
突然,一股糊味从武镜棠身后的炉子里飘了出来,他大惊失色连忙转身将饭抢下来。
可惜,饭都变黑了。
武镜棠拉下来脸,好嘛,他又要饿一顿。
云舒然看出少年的窘迫,邀请他去下馆子。
武镜棠好久没在外面吃了,他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