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可撂下孩子就跑?家里是死了娘还是没了爹,要他一定回去。”
老太太这话说得粗鄙,被门外的柳先生全听了。
下头人来禀告夫人这个跟老太太在桂萱堂谈论关于他的事情,他想听听云舒然的真实想法便没进去。
哪曾想会听到这样粗鄙的话。
“不劳老太太操心,家中高堂康健得很。”柳先生面色如墨,要不是身上还有读书人的基本礼节,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讲人坏话被正主碰着,老太太尴尬到了极点,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嘴瘪成一条线。
柳先生与云舒然眼神碰撞,各自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聪明人无需多言。
柳先生占着理,不客气道:“我当初留下教导柏哥儿,是看上他性子坚韧,即使他起步晚凭借刻苦钻研也能走上仕途。
你让我教傅子睿,他是什么人我不想说,单单是练千字文这一件事就气走了好几个夫子,这样的学生我教不了。”
老太太被数落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偏偏她没嘴反驳。
云舒然对于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上一世她软硬兼施傅子睿都没能走上读书人的路,傅子睿还因为她的管制记恨上她。
这一世,傅府上下哪有人会去下心思好好管束他,有今日这般才是正常的。
绿萝倚在靠背上,掐出一道温柔的嗓音:“柳先生息怒,睿哥儿自小流落在外,规矩坏了些,往后就会好了。”
“你一个妾室多什么嘴!”吴慕儿怒视绿萝,她儿子的规矩极好,绿萝满嘴放什么狗屁。
曾经她因为插手睿哥的教学之事被老太太好一番训斥,这个绿萝算什么玩意,也敢来多她睿哥儿的嘴。
绿萝白了吴慕儿一眼,继续看戏。
柳先生明白云舒然刚才的话是想帮他断了傅府的差事,他总算没有看错人,云家大小姐不会这样拎不清。
他顺着云舒然的话往下说:“在下家中有事,跟夫人商量过,明日我就走,今日是来告别的。”
柳先生拱手,踏出门槛那一刻他侧过头对屋内说:“依止于业,随自业转,还是少积攒口业为好,哼!”
柳先生没有明着说谁,里头的人都明白他指的是谁。
老太太既怒且惊,该不会有什么口业报复到她身上吧。
吴慕儿对柳先生离开没有感到不痛快,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打过她儿子打人,睿哥现在是傅府的少爷,如何不能念书。
最要紧的还是掌家权,有权才好替她的睿儿谋前程。
“老太太,我妾身想要先帮绿姨娘掌家,但是绿姨娘始终不肯,这”
“放肆!你一个姨娘掌什么家!”
吴慕儿被老太太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姨娘掌什么家?’绿萝那个小贱人不也是姨娘吗?
绿萝掌得,怎么偏她掌不得?
这就是偏心。
绿萝委屈地侧过脸,手指抹去眼角的泪:“老太太,前阵子夫人不在,妾身无奈之下才领了掌家权,没想到糟了慕姨娘嫉妒,三番四次到我的兰草阁去闹。
如今夫人回来理应将掌家权还给夫人,只是夫人不要,慕姨娘又争起来。”
老太太心里想得也是将管家权交给云舒然,只有这样她才有好日子过,最近没有云舒然送来的各式滋补,她身子都不如从前了。
“舒然,你是傅府的主母,没有不掌家的道理。”老太太沉下脸,用主母的责任去压云舒然。
云舒然勾唇:“我有错,自罚去掉掌家的资格。”
“你有什么错?”老太太气急,云舒然就是不想担责,还整什么惩罚来糊弄她。
云舒然对老太太过于了解,她朱唇轻启,细数自己的言行在老太太心中落下的罪名。
“我善妒成性,容不下吴慕儿。
我不孝,老太太有疾我自顾回娘家。
我多言,甚至跑去外头拉人游街。
最重要的,我无子啊。”
云舒然一口气给自己安插了四条罪,毫无心理负担。
老太太一口银牙咬碎,这些账她自然是要跟云舒然算的,但是经过云舒然的嘴说出来横竖不对味。
她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云舒然见老太太满面矛盾,风轻云淡地说:“如果单是罚去掌家资格不对,那就开祠堂给我一封休书,我也认。”
傅家哪有胆子休妻,这个壳子还经得起任何风吹吗。
老太太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允了云舒然的自罚,心中暗骂,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云舒然有如此手段,几句话就将管家权脱手,还定了几条罪名的责罚。
还真是小看她了。
吴慕儿一听,心中欲望疯长。
“既然夫人不掌家,绿姨娘有孕也不方便,不如这掌家权就给我吧。”
绿萝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挤得往后滑,发出刺耳的声音:“这不成!”
她扶着肚子跪下:“老太太,慕姨娘素来与我不和,她要是掌家,我腹中胎儿怕是生不下来啊!
我就辛苦些,继续管家吧。”
跪下谁不会,吴慕儿也跟着跪下:“老太太,她有孩子我也有,要是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