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存深吸一口气,脚步加快。
在这宅子里头,夫人和姨娘谁当家谁堕落都不要紧,她只要一直选择强势的哪一方即可。
阴影与月光交织的回廊不断退至她身后,沿途绿树轻摇,池塘里倒映着斑驳光影。
如今夫人坐高堂,姨娘落家庙。
高下可见一斑。
最终,香存的脚步在一堵墙垣前缓缓停下。
她微微侧身,透过花窗精致的空隙,向内窥探。
云舒然与三名侍女围坐于一堂,时而围着云舒然追逐打闹,时而放声大笑。
好像这天地间只有她三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哪怕是一只不起眼的蚂蚁。
不知不觉间她看红了眼,夫人与三个大丫鬟情同姐妹。
槐序是夫人的贴心人,岚英能保护夫人,蒲月是收集消息的好手。
她呢?
慕姨娘倒台之后呢?她是不是就成了弃子,随便给点银子就打发了。
或许慕姨娘说的是对的。
一直跟着夫人,运气好的话,她的前程最高不过二等丫头。
主母身边大丫鬟的位置已经满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多加一个,她更不可能取代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对于夫人来说,她最大的作用就是传递慕姨娘的消息。
慕姨娘和夫人之间斗争延续下去,她才有用。
香存深吸几口气,将手中的荷包攥得死死的。
她吸了吸鼻子,脚步调转方向,出府。
鬼市不好找,何况她一个小姑娘深夜出门,沿途的一草一木都显得格外诡异,危险。
她好不容易走到歌罗楼门前,楼里昏暗的灯光在浓厚的雾气中发散,或哭或笑的声音从里头源源不断传出,整栋楼显得格外诡异。
香存的双腿却像是绑了两块巨石,挪动不了半分。
香存万万没想到,歌罗楼居然是一家开在鬼市的青楼!她还有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进去这种地方?
她目光瑟缩地看向在守在门口的两个彪形壮汉,壮汉凶神恶煞,他一瞪眼,香存感觉自己腿都软了。
她惊慌地转身往回走,一只大手突然拍在她的肩膀上。
粗犷的嗓音从身后阴森森地响起:“小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呀?”
香存一声尖叫卡在喉咙还会发出,头就被黑布蒙上,整个身子骤然变得软绵。
脚下悬空,残存的意识告诉她,她被人拐走了。
壮汉将香存随意扔在地上,隔着几层软烟纱朝里面的人行了一个十分规矩的礼:“主子,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娘们,怎么处置?”
软烟纱的另一边是女子婀娜多姿的侧躺身影,她手中的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着。
女子妖娆慵懒的声音传出:“杀了吧。”
“是。”
壮汉马上拽着她的头发往外拖。
头皮细细密密的痛感传来,香存顿时如坠冰窖。
“不不!求求求你!放过我!”香存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痛苦而变得嘶哑,“是有人给我这个荷包,让我来找一个姓岑的人!”
“把荷包拿进来。”
一个清秀白净的男子赤着脚从软烟纱内走出。
琼楼雅间。
云御南跨坐在窗边,眼神呆滞俯瞰楼下车水马龙,眉眼之间有化不开的苦涩。
一抹绿色倩影从马车上下来,身影朝他而来,几个呼吸之后被琼楼门上的青瓦完全遮盖。
云舒然直接推门而入,宽大的圆桌上只有一壶茶。
云御南这次居然没有让人上菜,她还想顺道吃两块琼楼的米果来着。
云御南抬手把窗户关上,心疼的看着云舒然,他努力克制的情绪,强装平静开口:“顾岷乔那边出现了太子的人。”
太子派人监视新科状元,这件事想来不突兀。
太子是要争夺至尊之位的人,拉拢人心是必然的。
可万一舒儿不是推断出来的,而是像她所说在上辈子实实在在发生过的。那是不是说云家灭门的事情她也实实在在地经历过?
云御南都不敢想象她是如何承受过来的。
一想到这里,他心如刀绞,胸腔好像被覆上了一层薄膜,喘不过气。
那可是他视若珍宝的妹妹啊。
云舒然见云御南脸色不对,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看来是太子行动了。
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颠着小步子走到云御南跟前:“哥哥苦着脸做什么?是被父亲罚字了吗?”
云舒然一句话将云御南拉回从前。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母亲在屋内教导两个妹妹点茶,簌簌飞落的秋叶间父亲的剑气凌厉逼人,唯一皱着眉头满脸郁闷的是被罚字的他。
笑容不知不觉浮现云御南脸上,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大半。
云御南抬手示意于舒然坐回座位上聊:“太子的下一步动作什么?”
他问这个问题一来是想知道事情发展的动向,二来是想进一步验证云舒然是否真的重生。
云舒然深吸一口气,略微艰难地开口,说:“杀了状元妻女。”
“什么?”
云御南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