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石老弟来了!”坐在首位的王员外眼尖,立刻招呼道,“快来坐这儿。”他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听见熟悉的声音,石员外的疑惑瞬间消散,笑呵呵地入座,与众人寒暄。
小厮丫鬟们鱼贯而入,端上各色精致点心和醇香美酒。
几杯酒下肚,众人脸上都泛起了红晕,话题也渐渐转向了生意上的事。
商人嘛,就算是家宴私宴,总也逃不过生意。
“这沈家大少爷倒是会来事,”李员外压低声音道,“知道咱们前几日聚过,特意把咱们安排在一处。”
石员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点头赞同:“可不是嘛,这样也方便咱们聊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近来盐价的走向和官府的政策。
酒杯交错间,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沈卿尘站在府门口迎客已有一个时辰,凉风吹得他微微发冷。
他抬头望了望渐渐西沉的太阳,眯起眼睛思索片刻,该来的也都来了。
他缓缓转身,迈开步子朝府内走去。
脚下的板路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沈卿尘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他的步伐稳健从容,丝毫不显疲态,长袍下摆随脚步轻轻摆动。
身旁的落羽连忙跟上,脸上露出些许焦急。
他小跑几步来到沈卿尘身侧,压低声音提醒道:“大少爷,那些官老爷们还一个都没来呢。”
这些官老爷一个赛一个的摆谱,特别是在他们商人面前。
他们可以刻意迟到,但是沈家不能怠慢,不然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落羽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沈卿尘脚步没有减慢,目光依旧平静如水。
他轻轻抬手,示意落羽不必担心,淡然道:“他们不会来。”
落羽闻言一愣,脸上写满了疑惑。
他快步跟上沈卿尘,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大少爷,我明明看见您给泉州大大小小的官老爷都下了帖子的啊?”
沈卿尘没有回应落羽,他绕过垂花门,往开宴相反的方向走去。
被树叶花枝搅乱的灯光在他身上流动着,周遭的声响逐渐平息。
他站定在一刻银杏树下,望向不远处的熟悉身影,温和的眸光逐渐绵长缱绻。
时辰已到,宴席开始。
沈卿尘特意请来的戏班子在厅堂中央搭起戏台,时而铿锵时而婉转的曲调飘荡在席面上。
“好!”一阵叫好声从厅中传来,“这唱腔,绝了!”
右偏房内,泉州的盐商们正觥筹交错。房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只留下同桌之人的畅聊声。
虽然都是商人,但他们是盐商,跟官府打交道最紧密的人。
自然是也比外面那些,高上一等的。
烛光摇曳,映照着众人微醺的脸庞。
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裙的丫鬟正小心翼翼地为客人斟酒,一旁的小厮则端着精致的点心盘来回穿梭。
王员外端起酒杯,杯中琥珀色的酒在烛光下更加诱人。
他笑眯眯地说道:“诸位,今日可要多喝几杯。听说这是沈家珍藏多年的陈酿,可是难得一尝。”
“那是自然。”李员外应声道。
他轻轻晃动酒杯,将鼻子凑近闻了闻,然后小抿一口。
酒液在舌尖绽放,他不由得眯起眼睛品味,“啧啧,好酒!醇厚绵长,回味无穷。”
石员外放下手中的青花瓷酒杯,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今日泉州叫得上号的商人都来了,你们说那个京城来的云大小姐会不会来?”
“哼,她算什么东西?”王员外鬼精的眼珠子一白,不屑一顾地摆摆手。
“她以为送点礼就能取代我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泉州的盐场,哪是她一个外来人说插手就能插手的?”
李员外附和道:“就是,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她云舒然不过是条虫罢了。”
说着,他夹起一块咕噜肉塞入口中,嚼了几下后继续道,“听说她在京城也不过是个深闺小姐,最厉害的就是打理这自己的那点嫁妆,也不知道那根香烧错了,竟然到咱们泉州来掺和。”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有人开始添油加醋地讲述自己“听说”的云舒然在京城的种种丑事。
酒盏又见底,几人脸上都有了红色,话题越发不堪,笑声也愈发刺耳。
身着素雅衣裙的丫鬟端着酒壶,低着头,动作熟练地给众人添酒。
王员外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
丫鬟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缓缓抬起头来。
眼角那颗醒目的红痣在烛光下格外明艳。
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开口道:“诸位说得可真热闹,不知道能否让我也凑个热闹?”
王员外一惊,酒杯差点脱手。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丫鬟”,结结巴巴道:“你…你是…”
“云、云大小姐?”李员外也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石员外眯起眼睛,沉声道:“云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舒然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