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沧海心说,这样的袁彬其实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人家朱祁镇都已经差不多明示了,他竟然还在这装糊涂。
他要不是这样的性格,肯定也就不会有之前他被锦衣卫的人给惹到这个地步的事了。
看着袁彬这个人还不坏,陈沧海决定自己还是得适当的引导他一下。
“千户,沧海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讲!我刚刚都跟你把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了不少了,你难不成还怕得罪了我吗?”
这当然是陈沧海早就已经预料好了的回答,于是他点点头,才开了口。
“之前的北镇抚司之所以在百官之中有些诟病,那是因为很多人都是在昭狱之中被屈打成招的,但自从陛下复辟,千户上任以来,咱们的昭狱还未曾有过屈打成招的事吧?”
“那是自然,陛下复辟之后,他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石亨的反叛上,这些事交给咱们北镇抚司,咱们须得把实情告知陛下,这是马虎不得的,怎能屈打成招?”
一时间,袁彬倒是不知道陈沧海到底是个啥意思了。
“既然陛下关注的叛军之事都能据实相告,我的意思是,北镇抚司自现在开始,任何案件对陛下都是据实相告,再也没有屈打成招之事,当然,这件事不能在陛下的面前说,更不能在百官的面前说,咱们只需要自己这么做就行了,不出一个月,陛下就能知道咱们的做派,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在朝堂上帮
着陛下和太后抓住一些典型的话,不就顺理成章了?”
袁彬一听这话,知道这才是陈沧海刚才就要说出来的主意。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起来。
“沧海啊,我知道你年轻,有能耐也有魄力,但是在这汇聚了锦衣卫里最厉害的一波人马的北镇抚司里,谁可是都想要把案件查清的啊!之前之所以存在屈打成招,那是实在查不出来了啊,陛下亲自督办的案件,谁敢说自己查不出来了……”
袁彬没有继续往下说,但陈沧海却知道,之所以这样,无非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让皇帝不高兴和冤枉一个官吏,这两件事任谁都会选择后者。
于是就有了屈打成招,于是昭狱在文武百官的心里就成了梦魇一样的存在,因为北镇抚司的人让谁进去了,那谁就是有罪。
“千户你说的这些,我倒是也明白,但现在的北镇抚司,不是不再是那些酒囊饭袋当权了吗?千户当初在瓦剌都能保得陛下的平安,足以说明千户的忠诚和能耐了,沧海对于自己的能耐也还是比较自信的,再加上那么多弟兄,从咱们这开始,咱们完全有能耐把北镇抚司做好!”
一般这样的话都是上司说的多,但今天却在陈沧海和袁彬这反过来了。
“沧海啊,你得知道,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北镇抚司里说这话的,你肯定不是第一个,但那些人最终不也都是自己把自己给推
翻了吗?你今日在我面前说了,也就如此这般了,要是当真在陛下面前说了,最终却没做到,那就是欺君之罪啊!”
这欺君之罪几个字甩出来,的确是就连陈沧海这样朱祁镇面前好像是不可或缺的人物都觉得有点寒意了。
本来陈沧海还想放出来一点狠话来着,但是听到这四个字,他稍微有点改变主意了。
“千户说的也是,但沧海说的这些,当真是为了千户和北镇抚司啊,说句不着很多人听的话,陛下的本意不就是让千户做那锦衣卫指挥使吗?只不过这几年在那朱祁钰的手下,千户着实是有点委屈了,资历没上来,咱们想要堵住那些人的嘴,让陛下能从容的把千户安排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去,不就得下点猛药吗?”
要说之前那些话在袁彬这都不好使的话,这句话却当真是好使了。
只见袁彬先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像是陈沧海的这句话触动到了他的什么一样。
再之后,深吸一口气,吐出来了之后才缓缓问道:“什么猛药?”
陈沧海的观察力是相当细致的,按照之前袁彬一贯的逻辑,他一定是会说自己对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不过今天,他竟然没有否认,没有否认,就等于是成为了,他袁彬,就是想要成为锦衣卫指挥使。
陈沧海的那一番话,全部都说到了他的心里面去了,他袁彬需要陈沧海口中的那一味猛药
,至少他得知道那一味猛药是什么才行。
“千户可以先把咱们北镇抚司旁人解决不了的案件交给我,尤其是涉及到了朝堂上官吏的,先把这个风险放在我的身上,要是我陈沧海的能耐有限,最终受罚的也是我陈沧海,等要是当真能达到我之前说的,那就是咱们北镇抚司的功劳!”
陈沧海终究还是死死的抓住了袁彬的心思,这一下子就把他的顾虑堵死了,而且还能让他的利益最大化。
听了这番豪言壮语,袁彬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这要是别人在他的面前这么大放厥词,他早就一个大嘴巴给打出去了。
但是陈沧海不一样,别人不能单杀尸鬼,但是他能,别人不敢去把三朝元老揪出来,但是他敢。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