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刘筱云,就连夏承安都有些难以理解李爱军和宋明远为什么会因为这么一枚小小的铁扣如此小题大做。
李爱军并没有催促他们,只是急匆匆地趴到宋明远身边,同样用双手一寸一寸地在淤泥里摸索着。两个人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面积足有近千平方米的淤泥里。
夏承安知道,这次真的不是在借机教育他们。
虽然很难理解,但那个小小的铁扣好像就是那么重要。
“别愣着了,找吧。各自挨紧一点,像连长他们那样,任何地方都用手亲自摸索一遍再往前找,争取一遍过去就能找着,不然咱们还得再爬一遍。”
纵然这段时间班里的新兵们跟他的关系改善了不少,但刘筱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任谁心里都会有些怨气。
只是前有宋明远和李爱军早已爬到淤泥堆里,后有夏承安拽着刘筱云这个始作俑者同样不顾胳膊上的伤口扑倒在地,哪怕心里依旧有些小小的不忿,看在夏承安的面子上,新兵们也纷纷跟着找了起来。
偌大一片淤泥中找一枚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铁扣,如同在米粒上雕琢一篇上千字的文章一样困
难。
十四个人并排向前,将自己的双手化作网孔极其细密的筛子,每一次向前推进的距离甚至连一个低姿匍匐动作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训练场上此刻只有一片宁静。
在宋明远解除停止训练的命令之前,谁都不能有任何杂七杂八的动作。除了几个经验丰富的班长之外,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等着。
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
刘筱云用十几分钟爬完的路程,夏承安他们找了足足一个小时。
一直在淤泥中摸索的双手刚开始还能感觉到骨头正在被寒冷侵蚀,但到后来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哪怕夏承安意志力再怎么坚强,也终究无法用意志力抵御寒冷对身体的自然损伤。
寒冷到极致,身体的应激反应开始让肢体开始发热。
虽然依旧无法抵御那彻骨的冰冷,但两种温度在皮肤表面的激烈交锋却让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痒难耐的境地。
很多人都因为这种感觉不由自主放慢了寻找的速度,时不时地从淤泥中扯出双手不停地揉搓,向前搜索的阵形也因此出现了参差。
夏承安无法要求其他新兵像自己一样继续认真地寻找下去,他只能竭尽全力扩大自己的搜索范围,尽可能地给身边的其他人减轻压力。
当一个人专注于手头的事情时,大脑便基本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夏承安不知道自己在淤泥里趴了多久,也数不清自己的双手抓过多少次泥浆。只是比起宋明远和李爱军,自己还落后至少五六米的距离没有仔细搜索。
好在,有时候更为快速地找到某样东西,似乎也需要一点运气。
当夏承安艰难地向前爬了十多厘米,再度将双手探进淤泥时,已经有些麻木的左手似乎遭遇了些许阻碍。
被温吞的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后背告诉夏承安,这绝对不是泥浆凝固才有的感觉。
双手直接碰起方才感觉有阻碍的那片淤泥,只是紧紧合拢手掌,夏承安便能清晰地感觉到,里边有一个特别坚硬的东西。
双手摊开,被挤干了水分的淤泥中,一头翘起的铁扣裹满污泥,静静躺在双掌之间。
一瞬间,夏承安忽然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涩。
就是手里这个小东西,让全班甚至连长在淤泥地里找了不知道多
久。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很多天,新兵一班每个人的身体都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很多问题。
夏承安不知道这样的付出值不值得,此时此刻他只想立刻结束战友们的痛苦。
将铁扣之外的淤泥全都擦干净,夏承安站起身来,向依旧趴在淤泥中的所有人高声喊道:
“连长,找到了,大家都起来吧,我找到了。”
夏承安话音刚落,宋明远和李爱军的身影便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用颤抖的双手从夏承安手里接过那枚铁扣,宋明远没有理会纷纷站起身来看向自己的新兵,径直走到一班武器临时摆放的位置,而后将铁扣放在武器和枪带之间对比起来。
直至铁扣严丝合缝地挂在枪带上,宋明远这才长舒一口气。
“是这个没错,都回来吧。”
重新整队的新兵一班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宋明远没有过于苛刻地要求夏承安他们的军姿。任谁在这么冰冷的泥浆里趴一个多小时,表现也不见得比他们好多少。
在一张张强忍着委屈和寒冷的稚嫩脸庞上一一扫过,宋明远知道,自己有必要给这些新兵一个能够安抚他们的理由。
“我知道,你们心里一定在骂我。骂我小题大做,骂我不近人情。我得跟你们说声抱歉,为了一枚小小的铁扣,不顾你们的身体健康,趴在淤泥里找这么长时间。”
“如果这枚铁扣不是从枪上边掉下来的,我会另找时间,用更简单便捷的方法去找它。就算找不到,哪怕掏几十块钱去赔偿,我也愿意出这个钱。”
“但是,它是枪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