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样的弹簧。
夏承安仔细观察着身旁的老兵如何面色如常将旧弹簧从拉臂上挑下来,而后又用手将新弹簧换上去。
整个过程除了没有使用工具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
有些异样的表情落在刚刚拿柴油洗过手的老兵眼里,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不是觉得刚才我那一手特简单?没错,更换零件本身并不复杂。咱们修理技师最主要的作用,还是发现和排除故障。”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只要组装好了放车上发动后没什么问题,就算你其他科目考核全都吃零蛋,回去你们连长都得供着你。”
老兵的话瞬间迎来远在十几米开外的邢国强一通呵斥。
“你小子别给我乱说话,就拆装个发动机有什么好骄傲的,还连长都得供着,你怎么不说团长也得供着?这些混账玩意的话夏承安你听一听也就罢了,千万别当真。”
放下手中刚刚清洗过的零件,邢国强认真地扭头隔着装甲车看向夏承安的方向朗声说道:
“装甲维修这门学问,很多人干大半辈子,也不过是在某一个方向上有些成熟的经验。要想真正成为一名在实战中发挥作用的修理技师,还是需要静下心来大量学习和实践。那种被所有人期待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不希望那你也经历好几遍。”
当邢国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热闹的车场忽然间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显然,那种感觉在场的所有人都经历过,而且刻骨铭心到时至今日依旧无法释怀。
没有同样的经历,夏承安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缺少共情的他没有资格去安慰这些时隔多年依旧耿耿于怀的老兵,只能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面前几十个刚刚清洗过的零部件上。
破坏往往比重建要简单得多。
在零件组装这件事情,同样如此。
为了确保组装好的发动机各项性能要跟拆卸前一样甚至更好一些,夏承安必须保证自己的双手像机器一样
稳定,且组装的过程中不能对零配件有任何损伤和污染。
不得不承认,将装甲修理技师比作坦克装甲车辆的“外科医生”是极其恰当的。
组装发动机零部件就是一场对装甲车辆心脏的重构,任何一个螺丝不合理的松紧度,都有可能影响坦克启动后的正常行进。
虽然邢国强乃至此刻所有还停留在车场的老兵们嘴上说放任夏承安自由发挥,让跟在他身边的老兵兜底,但当夏承安正式进入状态后,这些人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头的活计,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汇聚到了夏承安身上。
他们的心情比夏承安这个直接负责组装的人还要紧张几分。
方才一番闲聊之后,终于回过味的他们同样知道夏承安这是在创造装甲兵的历史。
确实,比起那些动辄获奖的记录,夏承安的这次尝试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从一名技术骨干的角度讲,它单纯只是一项维修技能达到相应水平的考核。
但夏承安显然是不同的。
这是一个刚刚入伍还不足半年的新兵。
也是全军区都为数不多的重点大学理工科毕业生。
如果夏承安能够完成这项考核,那就直接印证了师首长对装甲部队兵员需求的构想。
未来的装甲部队,会不断加大对高校对口专业优秀毕业生的招收规模,源源不断吸引像夏承安这样的优秀人才加速装甲部队在新世纪新环境下的发展和革新。
这是一笔极其划算的经济账,也是一笔特别明智的时间账。
像夏承安这样的新兵,在大学期间就完成了基本理论的学习。即使因为军用和民用装备之间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他们也能很快完成知识的结构重组。
而出色的学习和实践能力,又让他们能够在相同时间内可以掌握更多的知识和技能。
相同的培养周期内,高学历人才占据比率较高的新兵连队,战斗力形成的速度和战斗力的极限也会比普通部队高出一大截。
而这一构想的前提就是,夏承安的表现,够得上“典型”这两个字。
事实证明,那个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年轻人,并没有辜负邢国强这段时间的单独培养。
他并没有因为很多人注视着他就刻意将这场考核当成表演,也没有因为被注视着,就开始惴惴不安。
从他拿起第一个零部件开始,夏承安的双手始终保持着
一种稳定的速度。无论衔接连杆,还是固定曲轴,那副单薄的身躯始终表现出一种泰然自若的气度。
甚至需要帮助的时候,夏承安会毫不掩饰地向身旁的负责给他兜底的老兵提出明确的请求。
一刻,两刻,三刻……
时间在这种沉浸于彼此的安静中悄然流逝,直至夏承安拧紧了发动机外壳的最后一枚螺丝,跟在他身边的老兵已经迫不及待地跳进了装甲抢修车的驾驶舱内,在一阵轰鸣中,将这台刚刚获得新生的大家伙吊到了半空。
将发动机装进教486车体的工作夏承安同样没有假手于人。
哪怕,周遭的这些老兵们都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急切。
当夏承安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