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王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回桌上。
“消息属实?”他问道。
“属实。”跪在下首的人抱拳道:“是我们一直未曾动用的一条暗线接收到的消息。”
“什么暗线?哪一条暗线和云溪慎王府的事情有关?”殷王非常警觉。
“此事说来很巧。是我们的人跟温清大人一同交接药草时,在淮安客栈听到的消息。”属下说道,“温清大人认出了他们腰间隐龙卫的腰牌,提醒了我们,我们顺耳听了一下,这才得知此事。”
殷王摸着手中的杯子。这杯子隐隐透光,是用一整块上好的白玉打磨而成,价值不菲。
“早听说慎王手中有一支神秘的军队,本王一直以为是谣传。”殷王说,“没想到,竟真有此事……”
他有些懊恼。慎王一事事发时,他忙着韬光养晦,慎王府又被很多股势力牢牢盯着,他没敢插手。多年来,朝真军的事情连个水花都没见到,他也就只当是个皇帝对付慎王的借口。
不曾想……
“主子,我们可要……?”下属试探着问道。
“温清倒是好心。”殷王嗤了一声,“不过这件事无论真假,去看看总是不亏。不过不能与我们扯上干系,你去找许家余下的那些人手,悄悄到他们说的地方埋伏好,若真有什么机会,果断动手就是。”
下属道:“是!”
此人很快离开。不过消停了没有一会儿,外面又有人进屋,殷王一看,是分管淮中府附近动向的一位头领。
这人跪下道:“主子,淮中府西边霍山一带发现隐龙卫踪迹。”
“什么?!”殷王立刻起身,“隐龙卫到淮中府来做什么?”
“不知。只是对方……似乎并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好像在刻意引起我们眼线的注意。”头领说道:“我们的人悄悄跟上看了一眼,有跟去京城的人认出,为首的是敦信伯府的养子顾栩和隐龙卫正监唐无陵。”
“唐无陵?”殷王先忽略了顾栩的名字,“唐无陵怎么会在这里?”
“主子,依属下看来,这唐无陵似乎是听命于顾栩的。”头领道。
殷王一下子怔住。
他在厅中来回踱步,忽然就想起洛阳近日沸沸扬扬的流言来。这流言来势汹汹,殷王当然知道是背后有人操纵;而后来风向逆转,他却百思不得其解。
顾大石那样阴险狡诈的人,怎么会放任流言向对他不利的方向扭转?
他人被隐龙卫带到了云溪,无暇顾及,那么这扭转风向的人……
是顾栩吧?
隐龙卫在此时带走顾大石,顾栩又同隐龙卫一齐现身,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份,他投靠了皇帝?
殷王一时思绪纷乱,诸般猜测着。
“主子,先前这唐无陵,和温清一道在椒园案中现身过。”头领忽然想起此事。
殷王只觉得豁然开朗。
对啊!温清没死,那么和他同党的唐无陵也平安无事,未曾传出半点风声,这代表着他们二人成功逃脱了皇帝的控制。
唐无陵是温清的人?
那么顾栩……
“他们是什么意思,是故意暴露行踪要来见本王?”殷王喃喃自语,“可为何不主动上门?”
头领没说话,他也不知道答案。
“不,我还要想一想。”殷王摇头,“不知唐无陵究竟是哪边的人……对,拿纸笔来!我要问问温清,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
顾越已经抵达了山口的树林。
“你去吧,在断崖下面等着我。”顾越说。
石三很不放心,他站着没动,握住顾越的手腕。
顾越转头看他。
他能读懂他的意思,尽管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空气中流动着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
顾越说:“我意已决。”
石三点了一下头,松开手。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再流露出不坚定的意思,而是又拍了一下顾越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石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丛之间。
顾越深吸一口气,从腰间取下他的短刀。
刀刃锃亮,映出一双黑色的眼睛。顾越用刀鞘做杖,向着预定的地点慢慢走去。
他无比冷静。
透露了消息给殷王的眼线,想来能将他扯下水。隐龙卫则是他约见的主要势力,届时他们也脱不开干系。
秦昭月的眼线都在洛阳,南方疫病和慎王府之事,他似乎没有半点动静,但顾越不认为他真的毫无所觉。
他如此关注顾栩的立场,不会白白放过这样绝佳的机会。只要他在云溪的隐龙卫据点中、或是殷王府里放有眼线,就会知道此事。
三天,足够这群豺狗闻着味道找过来。
他会抛出那枚顾字令牌,让所有人以为那是号令朝真军的关键。顾栩身上的视线,妨碍他们的一些力量,都会投入到争夺这块令牌的波澜之中。
一滴水落在顾越的脸上。
顾越抬起头。他这才注意到下雨了,树叶发出舒缓温柔的沙沙声,四周的空气冷冽潮湿,泥土的芬芳逸散在林间。
就快接近他与隐龙卫约定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