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宁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谁死了?”他想拿起杯子来喝一口那微微苦涩的边疆碎茶,但无法移动自己的手指。
石三没说话。
蒙恩有那么一点看热闹的心思。他已经从他哥那里知道了之前洛阳沸沸扬扬的谣传,虽然他哥说其中消息不可尽信,但还是受其影响,并未对这个把阿瓦古当多年奴隶的“敦信伯”当回事。
“敦信伯,就是顾大石。”蒙恩用一口流利的汉话说道,“你不知道?洛阳城当时传遍了,他是个变态娈童的断袖,被养子杀死在了云溪。”
“怎么可能!”秦昭宁愤怒地一拍桌子:“你谁啊!竟然在本王府上大放厥词,以讹传讹!”
“呵呵,我便是西胡……”蒙恩眼珠一转看了看四周,“西胡王的亲孙,未来西胡王的兄弟。”
秦昭宁还没有那么强烈的外交敏感度,闻言当即怒道:“谁还不是个皇亲贵胄了?本王也是北秦正统皇子,容得你在这里信口胡说?”
其其格哈斯不可能看这两人拌起嘴来,赶忙道:“和安王息怒,我们只是陈述事实。至于其中的一些言论是否属实,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秦昭宁到底也不是从前那个愣头青 了,见这位西胡女子说话得体,冷静下来。
“你是说,敦信伯顾大石死了?这是谣传还是……”他转看向石三。
石三没有如往常一般和顾大石形影不离,而是带着两个貌似西胡贵族的人到了这里。那是不是真的代表……
秦昭宁心里很不好受。
虽然他和顾大石没有什么交情,但这个人和顾栩联合起来帮了他,他是知道的。加之温清似乎有意和他们二人合作,所以他对敦信伯的印象还不错。
这么一个人,竟然就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方才说是顾栩杀了他,我不信。”秦昭宁说,“你来固日城,也不是专门向我通报这件事情的吧,你要做什么,复仇?”
复仇是他能想到的最靠谱答案,因为他感同身受,若是自己死了,温清也会第一时间为自己复仇。
石三微微点头。
秦昭宁顿时想起温清来。
据他所知,上次送来的信就是江南一带出产的湖纸,云溪……似乎也在那一片?难道顾大石死掉的事情和温清有什么关系?
“这、这件事我全然不知,否则一定会先向顾伯爷通风报信的!怎么说我们也在甘州有那么半个月的同行之谊。”秦昭宁说,“你们怎么也找不到我头上来吧!而且你们……”
而且,西胡人!
秦昭宁很清楚,北秦内部再怎么闹腾也是北秦自己的事,现在眼前这一男一女看着不像善茬,和石三的关系似乎也不一般。有了别国的掺和,性质是不同的!
其其格看出了秦昭宁的疑虑,说:“我们西胡并不想趁机搅风搅雨,只是这位阿……石三是我们的手足,他的至交好友遇难,我们来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你们到底要干嘛?”秦昭宁瑟瑟发抖。
石三站起身。
“写信,给温清,问他……”石三缓缓说,“顾大石被杀,是谁动手,谁策划,人在哪里。”
石三一直跟随顾越,他所经历之事,所见过的人说过的话,石三全都知道。他有九成把握——云溪之死是兀飔与苏家共同的阴谋,而苏家,正如顾越的猜测,是陵风阁背后的主人。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秦昭宁叫道,“你们别给温清找事情。”
石三道:“另外。你去信,入京,送一份伪证。”
秦昭宁呆呆地看着他。
其其格替他解说:“固日城有诸多铁矿,是吧?我们来的路上都看见了。你要做一份证据出来,说苏家暗中在收购私人矿料,运往南方。”
秦昭宁大叫:“你们休想!”
温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远离京城的内斗,他如今又主动参与进来,岂不是让温清先前的安排都成了白费功夫?
况且,这种伪证嫁祸的事情,以苏家的滔天权势,岂不是一转眼就能把他查出来?皇子动不了,他的外家可都还在京城里呢!
石三侧过头,用西胡话说了一番什么。
其其格哈斯微笑着翻译:“你不愿意亲自安排也行,只要写信告诉温清,你被人胁迫,要他做好石三所说的这几件事,你才能安然无恙。”
“威胁?那更不行了。”秦昭宁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其其格哈斯和蒙恩对视一眼,忽然同时从腰间拔出了匕首,飞扑而上,指住了秦昭宁的脖子。
秦昭宁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直接僵在了座椅上。
“现在是真的威胁咯。”其其格笑道。
蒙恩说:“我看你还是乖乖写信给那个温清吧,让他操持一下,就你这个反应……我看会坏事。”
其其格补充道:“你实在不愿,我们把你的头砍掉伪装成苏家动手也不是不行,那样还方便一些。”
秦昭宁咬牙切齿。
他能从这三个西胡人眼里看出冷酷来!这两人完全陌生,是那种说抹脖子真的不带犹豫的类型。而石三,是西胡人又那么忠心护主,杀了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