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裴纯难得起了个晚,已经中午了才回公主府给爹娘请安。
昨夜熬得太晚,她满身兴奋的到了第二日清晨才睡过去。
坐在前厅,当着爹娘与几个哥哥的面,将编完的竹制小盒子放在手心转了转,还在其中细心的垫上了一块塞了棉花的手帕。
这才叫来了管家爷爷:“管家爷爷把这个送给古渊,顺便跟他说一声,时间匆匆,别的礼物还差一点才好,等我做完便给他送去。”
管家爷爷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就被裴鼎叫住:“刘伯记得叫人晚上过来吃团圆饭,来时小心耳目,别叫人瞧见了。”
裴纯眼神一亮:“对哦,还可以来的,反正太子那边也没空再搜查一遍京城了!”
二哥裴粹眉毛一挑:“怎么?太子府又发生了甚么?”
裴纯摸了摸颈窝的小白,笑容甜美:“听说御林军统领听一早就被太子太傅弹劾。
现在人还与刑部尚书在太子府掰扯刺客的行踪呢。
更何况,太子正忙着接腿呢。
听说是叫去了全太医院的太医都没办法,只能去找了那个京中医术高明的李神医。
说不定过会儿还要来请你呢二哥。”
裴粹微微勾起嘴角:“那我岂不是现在就应该开始卧床不起?”
*
太子府,一阵剧烈惨叫声再次响彻寝殿,血腥味浓郁。
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屋,丫鬟小厮大气都不敢喘。
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床上挣扎的太子。
彼时,太子紧紧咬住防止咬舌的软布,疼的头上冷汗频出。
浑身被好几个太医死死摁住,腿部还有一个男子,手中拿着足有手指长的细针,一手挑起桑皮制成的线,一手狠厉的将其扎进太子的腿肉里。
竟像是缝衣服一般,来回将其穿梭缝制。
针一入体,就疼的太子惨叫一声,挣扎的动作更是强了几分。
“李神医,能不能再快些啊……”太子妃心疼的给太子擦了擦汗,感受手帕下方凉的吓人的肌肤,甚为担忧。
那被点到名字的李神医手下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扎了一针:“在下已经足够快了,只要将腿连上,就还有长好的机会。
太子妃放心。”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其实李神医心中还有些没底。
这种像妇人缝衣服般,将伤口缝上的方法,还是他第二次操作。
第一次试验是在前吏部侍郎裴钟身上,其人早就因为中毒死的透透的。
具体能不能好,有什么后果,他统统都不知道。
反正,之前在兔子身上试验过,倒是没什么问题。
太子妃叹了口气,又抹了抹眼泪。
唉,这大过年的,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刺客也太嚣张了些。
半个时辰后。
李神医收了神通,太子也终于被身边的人放开。
他睁着眼睛,呆滞的望向头顶的床帐,双腿的剧痛依旧在折磨他。
但比起之前锯腿时已经轻松不少。
太子妃哭哭啼啼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让他本就嗡嗡乱叫的耳朵越发吵闹。
“别哭了,叫太子府的守卫来!”身上的疼痛让他没力气发脾气。
只能抬起满是指印的手臂挥了挥。
太医们摁不住他,这才在他手腕与胳膊上留下了许多青紫手印。
瞧着惨烈,虚弱的与之前爽朗健壮的模样天差地别。
叫太子妃没忍住,再度红了眼眶,却也听话转身退了下去。
太子府侍卫头领的走路声,在静悄悄的寝殿内响起。
一股冷风扑面而来,看样子这侍卫统领已经在外头等了许久。
“殿下,这是在死掉的侍卫手中,发现的六皇子侍卫的腰牌。
昨夜御林军统领查过裴府,无任何异常。
他还闯了户部侍郎后院,结果在那儿见到了福宁公主,因此惹怒了户部侍郎。
听说弹劾的折子已经被信国公递到了皇上面前。”
幔帐内。
太子眨了眨眼。
无异常啊……
他抖着无力的胳膊,接过腰牌,来回翻看许久,最后嗤笑一声:“只有这一块腰牌?”
太子府侍卫低头称是。
太子没说什么,话题一转,问:“父皇可曾来过?”
侍卫的头低下几分,沉默不语。
“连派人过来瞧瞧都没有吗?”太子的嗓音多了几分酸涩颤抖。
侍卫这下终于说了话:“皇上派了御林军统领来过,还让御林军统领搜查了京城,只为给殿下您抓到刺客。
还有,太后娘娘与静贵妃娘娘派人来看过。”
‘当啷’一声,太子手中的腰牌被扔到侍卫脚前。
“呵,下去吧,去让暗卫截杀老六。”太子意味不明的张口吩咐。
语气不带丝毫情绪。
侍卫统领登时躬身,转身便退了出去。
他没看见,幔帐内,太子红着眼眶,任由泪水流淌沾湿枕头。
父皇,父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同样都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