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沉的,春末雨水不少,还未回到太子府,冰凉的雨丝便落了下来。
江兴任不得已,只能加快脚步,推着太子,一到府内,就要去招呼李神医来,为已经发了高热的太子殿下医治。
虽然有雨伞,但太子难免被狂风吹来的雨丝打湿。
太子被雨一浇,浑身虚弱,在江兴任还要再次大声招呼的时候,太子摇头,将人挥退。
自己操控着轮椅,朝着佛堂而去。
他皮肤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苍白而透明,尤其是被雨水一浇,浑身都冷的开始打摆子,好几次差点滑倒在地。
暗卫都忍不住出来想扶他。
像一片被暴风雨吹打摧折的落叶,呼吸灼热急促,每一次吸气胸前便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费了半天劲,终于进了佛堂。
他坐在轮椅上仰头,忍着双腿伤口的刺痒,虔诚看着神像。
半晌,垂下赤红的眸子,喃喃:“若是这次成功了。
孤也算是为太子妃肚子里的胎儿打拼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算是我这个做爹的,为他最后做的一件事情吧……
若是不成功,还希望您保佑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死个痛快,别让,他、她…孩子……来这个世上受苦……”
太子说的话不甚清楚,含含糊糊的在嘴边转悠。
*
一月后,正值盛夏。
长公主府,景园不知何时被装点的一片喜庆,红锦毯一眼望不到头,爆竹声与小童欢笑喧闹的声音远远的传出好几条街。
裴纯坐在屋内,无奈看着公主娘还有国公爹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我儿才刚及笄一月……呜呜呜。”裴鼎将自己的眼泪蹭到爱妻的手帕上。
公主娘还好,还能在抹眼泪的同时安抚爹爹。
“爹爹、娘亲,我的府邸就在隔壁,也不是回不来了。更何况我们出去绕一圈就回来……”
“呸呸,大好的日子明澄说的甚么!”大嫂红着眼眶,拍了拍裴纯,神情不舍。
裴纯更加无奈,她的公主府就在嘉善公主府的旁边。
又因为古渊在赵国是质子的身份,父母身份特殊,早已经不在人世,所以这次拜堂,拜的自然是她的父母。
虽然看上去像是古渊入赘了,但名头毕竟是她嫁去了西疆。
满屋子的人都在紧张,但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是她这个婚礼的主角最放松。
冰人倒是见惯了这种场合,还能笑嘻嘻的说新娘子这是去享福了。
就在裴纯还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娘亲与爹爹的时候,外头,大哥裴清沉声:“明澄,吉时到了。”
她点点头,心中有些可惜五哥在雪原川求学,一时间赶不回来。
身边四个哥哥沉默,气氛不舍极了。
还是琴嬷嬷催促的朝着公主娘使了个眼色。
公主娘叹了口气,红着眼睛,为她盖上盖头。
裴纯的原本清晰的视野彻底暗了下来,眼前一片红色,她有些不习惯的眨了眨眼。
大哥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上来吧,明澄。”
她低下头,乖乖被大哥背起。
大哥是长子,送她上轿子这件事情自然由大哥来。
她趴在裴清的背上,清晰的感受到了身边几个哥哥一直跟着大哥的脚步,平常最能捉弄人的三哥都安静的不像话。
大哥原本稳重的后背也渐渐颤抖,她觉得自己没听错。
大哥居然哭了……
哦,大哥与几位哥哥是四胞胎,平日里见多了大哥沉稳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哥哭呢。
“到了,明澄。”大哥嗓音哽咽。
裴纯抿唇,刚被放在轿子里,古渊便替她出声安慰:“明景,我会好好照顾明澄的,你放心。”
接着,她就迷迷糊糊的听不清外头的话了,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听力也失去了作用。
眼泪早在进入轿子内的那一刻,便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模糊了眼眶。
还未出家门的时候感觉还无所谓,可真到了轿子上,被人晃晃悠悠的抬起来。
一种‘出嫁了’的感觉瞬间袭来。
蓦的,脖颈间一阵痒痒的感觉传来。
是小白,它见她哭了,居然在用自己的方法安慰她。
或者说,是古渊在安慰她,因为她瞧见了小白又变成了曾经那般软乎乎的粉色。
晶莹剔透,瑰丽炫目的粉色,能把玩在手心中,温热柔软的小白。
还有角落里一动不动,挂在轿子上伪装红绳的小红。
若不细看根本看不见,小红甚至连呼吸都轻的吓人,安安静静的盘在角落。
像是生怕吓到她。
裴纯:“……”
泪眼朦胧间,她低头看了一眼小白,指尖轻巧的点了点。
古渊的声音从小白的身上传来,他说:“明澄,外头这条街好像有卖糖饼的,你想吃吗?”
裴纯抽抽鼻子,在脑中想象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出嫁的日子里,吃糖饼……
不行,口脂会花掉。
眼泪也止住不少。
古渊感受到轿子内的情形,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