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听说老妇人男人去服徭役后。
顿时脸色阴沉,老妇人这年纪,他男人必定也年迈,理应不用去了。
但这些由地方官管理,他不好插手。
朱高炽点了点头,“农闲时服徭役也行,赚点口粮钱补贴家用。”
老妇人古怪地看了朱高炽一眼,像是想到什么,赶忙移开目光。
不过还是忍不住开口,“服徭役不管饭,得自带。”
朱棣和朱高炽有些愣住。
随即才想起,朱元璋在时,宋隐治理的那些州府都取消徭役。
即便需要用到徭役的工程,也付给徭役工钱。
但这只是个别州府地方政策,大明朝并非全面取消徭役。
也没有硬性规定徭役时官府必须要给工钱。
是否有工钱由各地根据自身情况自定。
朱棣忍不住看向宋隐。
宋隐笑笑,没有开口说什么。
朱棣和朱高炽之前在北平府,看到百姓都丰衣足食。
却不代表,那就是整个大明百姓真正的生活状况。
朱高炽还想询问,可是看到家徒四壁的房屋,又不知该问些什么?
此时,宋隐突然看到老妇人,正要往锅里倒的东西黑乎乎,吓了一跳,赶忙制止。
“老人家,等一下。”
老妇人受惊,惊慌地询问,“怎么了?”
宋隐问,“家中还有别的粮食吗?”
闻言,朱棣和朱高炽下意识看了过去。
仅一眼,就让朱棣和朱高炽眉头大皱。
碗里米糠多过碎米。
这种吃食,朱棣还算见过。
朱高炽却闻所未闻,却也知道不是好吃的东西。
陈东愤怒地盯着老妇人呵斥,“大胆,咱给了你五两宝钞,你竟然拿猪食给咱吃?”
老妇人被骂得满脸惊恐,赶忙解释,“我哪敢拿猪食给贵人吃,但这是家里仅有的食物,平时我们都舍不得吃。”
陈东哪能信,直接走到米缸查看起来。
一看,却沉默了。
朱棣和朱高炽见状,忍不住过去,看了一眼。
顿时,两人脸色都无比复杂。
米缸已经快见底,仅存的正是米糠和碎米的混合物。
旁边那些瓦罐基本上都是空的。
朱棣和朱高炽,快要破防了。
“你们平时就吃这些?”
“这些留着过年过节才吃。”
老妇人觉得朱棣几人态度尚可,胆子也大了起来。
“你们不种粮食吗?”
做朱高炽忍不住询问。
老妇人点头,“种的,我家有十八亩地。”
朱高炽瞪大眼睛,“那你们的粮食呢?”
老妇人诧异地看了朱高炽一眼,“交完赋粮以后,还要还些粮食给村里的林老爷,还得留些给男人服徭役时吃,否则不饿死也累死。”
“啊!”
朱高炽后脊背发冷,“这才刚入冬,离明年秋收还好久,这些粮食吃完,你们吃啥?”
老妇人苦笑,“去村里向林老爷借一些。”
“借粮?”
朱高炽心里没来由地恐慌,“如何借?”
老妇人面无表情,“借一升,来年收粮后还三升。”
朱高炽双手握拳,想要揍人,“那明年冬天又怎么办?”
老夫人有些不知所措,“继续找林老爷借。”
朱高炽自言自语,“那后年呢?大后年呢……”
老妇人眼神黯淡,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先活一天是一天。
愣了片刻,老妇人才说,“大后年,我孙儿就可以帮林老爷放羊,割草……”
“熬过这几年,孙儿长大后就可以跟林老爷租地种些粮食。”
朱高炽脱口而出,“为何要租?官府不是规定,开垦出来的荒地都归自己?”
“而且你们之前就只有十八亩地吗?”
老妇人叹了口气,“京城周边哪里还有荒地开垦?”
“之前那些地,粮食不够还贷就卖了些。”
“前年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又卖了五亩地。”
朱高炽愣住了,“地都卖了,你们往后怎么活?”
“活一天是一天,实在没活路了,就把自个儿卖去富农家,为奴为婢……”
朱高炽心头发紧,他从奏折中得知,大明有些贫困地区百姓生活困苦,但还不至于不能温饱。
万万想不到,天子脚下周边百姓都活得如此艰难。
甚至还没有到年关,就已经到了借粮地步。
再过几年,岂不是只能卖身为奴了?
老妇人有些无措地端着盛米糠的碗,看着宋隐,不知要不要把米糠下锅?
可如果没有吃食,刚收到的五两宝钞,就得给人还回去。
想着,老妇人一咬牙,求着宋隐,“诸位贵人稍等,我去找林老爷借点白米。”
“不用那么麻烦!”
朱棣心情烦躁摆手,“再去借白米,明年恐怕就要卖身了。”
“咱到铜鼓岭酒楼再用膳,这点米糠,你们留着自己吃。”
“可是……”
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