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泊跪在阶下。
心中却觉得难得的安定。
他不悔。
大丈夫立身于世,有许多的出路可以搏一搏。
若是因为害怕父皇责骂于他,便偷窃妹妹的成果,他自己都会厌弃自己。
更何况姜姜也才三岁多。
秦贵人并无得力的外戚,又不受父皇宠爱,位分还那样的低。
姜姜就算现在得了父皇的一时宠爱,也不知父皇的兴趣能维持多久。
以父皇的性子……
姜姜未来的出路必定艰难。
他总归,还是比妹妹要强些的。
看着那将脑袋恭敬的往地上磕的人,姜政眯了眯眼,冷笑一声。
原来他在这个儿子心里,是如此喜怒不定的性子。
【蠢货!】
愚蠢,还有着不合时宜的仁善。
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发出了哒哒的声音,姜泊的心也跟着这声音渐渐攥紧,后背冷汗直流。
面前这人是他的父亲。
却也是他的君主。
他的手上有着这世上最令人心动的权力。
一念之间,便能决定他的未来。
父皇仍然和从前一般让人琢磨不透。
“你确定,这造纸术,是一个三岁小孩的功劳?”
听着上方自带威严的声音,姜泊闭上了眼,深深跪伏在地。
“是。”
姜政顿了顿,忽然笑了。
【有趣。】
自打得到这读心术之后,他见识了太多的表里不一,也听到了太多的阴谋算计。
高高在上的帝王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竟无一人可信。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被折磨多年的姜政的心理状态。
那就是他时时刻刻都想创死所有人。
只有姜渝和姜泊,是例外。
他们是他的乐子。
姜渝是一张白纸。
世间的尘埃并没有在她的身上染上任何的色彩。
她的娘亲把她养的很好,小丫头心思纯净,表里如一,笑容明媚的像小太阳。
她是皇帝陛下难得觉得带在身边不会脑袋疼,还有那么一点有趣的孩子。
而姜泊,也是姜政的乐子。
他是一块澄澈的明镜。
镜子会映照世间万物,看透世间的所有险恶,却仍旧保持本性。
无论多么污杂的东西出现在他的面前,可只要一个转身,镜子依旧干净如新,不染尘埃。
他知晓世事,却有着莫名的坚持。
他渴望赞赏,却又不希望伤害任何人。
愚蠢,又可笑的想法。
被外面那么多人叫做暴君,姜政也是有暴君的特点的。
比如唯恐天下不乱。
他一直致力于把姜泊染黑。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不会被诱惑的人。
正如他不相信这个肮脏的世界会有明镜一般。
在今天之前有很多回。
他都派人“带坏”过姜泊。
可毫无例外,一次都没有成功。
这次也是他的授意。
手握大权的皇帝,如何能够不知道皇宫之内所发生的事情。
他知道造纸术的由来,也知道这兄妹俩的秘密。
但他却仍然装作耳聋眼瞎一般。
安排小太监,在姜泊面前敬献谗言。
为了让今日的戏更加好看一些。
他甚至在昨天特地骂了姜泊一顿。
他老神在在的坐着,以高高在上的态度等待着观赏人性险恶的一面。
原本以为,今日会听到大儿子的揽功之言。
可姜泊。
他真的,不会变吗?
姜政啧了声,很是烦恼。
他不信有不会变的人。
无非诱惑不够大而已。
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的道。
“既然是你妹妹的功劳,那么把她叫来领赏吧。”
大约是心有灵犀的缘故,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小团子愉悦的喊叫声。
“父皇~姜姜来看你啦,有没有想姜姜呀?”
小团子今天穿着一身粉嫩粉嫩的小花苞裙,头上也扎了两个乖巧的小丸子头。
粉红色的花朵吊坠夹在丸子头上,吊坠上的银铃铛叮叮作响,声音悦耳。
小太监们恭敬的把公主请了进来,态度殷勤备至。
就连姜政,原本微皱的眉头也渐渐浮开,懒懒的挑起眉。
“脑袋上带的什么?俗。”
安德胜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心里替公主打鼓。
他忘记告诉公主了。
陛下最不喜欢身边的人闹出动静。
可姜政好像并没有生气,似乎真的只是随便的抱怨一句。
姜渝却瞪圆了眼睛,以保护者的姿态护住头上的两个漂亮银铃铛。
“这是钱钱!母妃给姜姜哒!”
造纸术成功面世,小家伙得意的不行,从抠门的母妃那里赢了两个本就该送给她的小铃铛。
她如今正宝贝着。
谁也不许说小铃铛的一句不是!
“姜姜哒!”
姜渝脸蛋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