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5年前。
姜政还不是人人惧怕的暴君。
他那时依旧使用铁血手段,却也懂得打棍给枣,人们敬他怕他,却也不敢忤逆于他。
但这突如其来的超能力,却让他时时刻刻都能听见他人的心声。
知晓他人的心口不一。
挖掘出了每个人心里的恶。
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忆报以凝视。
在最开始的欣喜之后,他讨厌起了这个金手指。
因为他发现,自己身边无一可信之人。
一个也没有!
“父皇,姜姜来啦。”
清脆的小奶音打破了满殿的沉寂,粉粉嫩嫩的小团子费力的踏过门槛,毫不犹豫的向他奔来。
姜政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张开了双手。
抱上了软乎乎的小团子。
他的额头青筋直跳。
下意识的反应,让暴君很没面子。
“放肆。”
声音带着些沙哑,不怒自威。
“父皇又不开心了吗,姜姜吹吹,吹吹脑袋就不痛痛了。”
小家伙担忧的抚上了父皇的眉头,年轻的帝王很喜欢皱眉,那双本清澈明亮的眸子,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漆黑幽暗。
那双昏暗幽深的眼眸此时正盯着姜渝,面无表情。
可下意识的,他觉得脑袋不是那么痛了。
抱紧小团子,帝王靠在龙椅上,长手长脚,将小团子笼罩在自己的空间里,确认自己能完全掌控她,修长的手抚住小团子的后脖颈,漫无目的的揣摩着。
“怎么进来的。”
外头动静闹那么凶。
这小家伙胆子倒大。
姜渝被父皇笼罩着,并不觉得压迫,只觉安心,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像只小猫一样的缩在父皇的怀里。
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是真诚。
“姜姜走进来哒,唔…父皇不要生气,生气的话…姜姜会超级伤心的。”
姜政嗤笑一声。
想了半天只想出这么句话。
她母妃没教过她怎么争宠吗?
龟毛的皇帝不愿承认,反而是这样的小团子更让他安心。
小团子伤心起来是什么样的?
会可怜巴巴的皱起眉,大眼睛红着,眼泪要掉不掉,垂涎欲滴……只是这么想着,他便觉得有些心疼。
姜政皱了皱眉,揉了揉小团子的小揪揪。
“不许伤心,谁惹你伤心,只管告诉寡人。”
才没多久。
他就想把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都给她,再也看不得她伤心的模样了。
姜姜得逞的笑,小手手认真的抚平父皇皱起的眉头,声音软软的。
“不难过,痛痛飞走了。”
这天底下最珍贵的父女俩靠在一起,分明也没做什么,双方却只觉得格外的温馨。
可姜泊进殿后,看着父皇抱着妹妹的姿势,却吓得心都快飞了出来。
姜政今日只穿了一件低调的黑袍,袖子上绣着繁复的纹饰,五爪金龙栩栩生辉,和往日的打扮比起来,只显得清贵俊雅。
头发也披散着,还被小团子的小手抓了一把,他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一般,就那么放纵着,懒懒的靠在龙椅上,一只手撑着太阳穴,眼神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怀里的小团子。
眼眸本清朗如月,盯着怀里的小团子时,眼神却很深邃,像是要把人吃了似的。
一双大手更是牢牢的握住了小团子的后脖颈。
仿佛稍微一用力,便能让人当场夭折。
姜泊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来了。
【父皇应该不会杀女儿吧?】
【这谁又说得准呢!!】
姜政像是被打断了一般,不满的看了姜泊一眼,眼神中很是嫌弃。
姜泊头皮一麻,立马跪地行礼。
“参,参见父皇。”
师北庭早就已经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姜政懒洋洋地撑着脑袋。
“说。”
想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姜泊深吸了一口气。
“儿臣在来时,看见了外头的闹剧,大臣们惶惶不可终日,于殿外跪地请罪,父皇作为一国之君,应为一国表率……是。”
姜泊脸色苍白,闭上了嘴。
不是他不想说。
而是姜政不想听了。
放下了抬起的手,姜政掐了掐眉心。
不能杀人。
小团子在,不能吓到她。
姜渝窝在自家父皇的怀里,小脑袋左右乱转,看着父皇强忍怒气的模样,又将眼神转到了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大兄身上。
大兄向来待人温和。
就连对待最普通的小太监都能和颜悦色,却有如此倔强的一面。
姜泊他自小接受的那些儒家大臣的教导,满脑子都是仁义和友善,更不止一次豁上性命劝诫父皇。
出发点是好的。
但大兄关心了那么多的人,却好像忽略了父皇。
姜渝看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的君王。
姜政折腾了这些年,人瘦了许多,下巴都瘦出了尖尖,嘴唇发白,可他满身的威势却只让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