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啊,这不至于吧。”
堆满了试卷的房间里坐着几个长袍儒生,有位看着和刘夫子差不多大的脾气很好的笑了笑。
“我们知道,平阳公主是你的爱徒,她的水平在幼学堂里处于上流,可这次的策论是所有的考生一起考试……”
“他们写的没我徒弟好!”
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师,但在刘夫子的心里,平阳公主就是他的徒弟。
“你们看看,这样的见解,其他人比得上吗?啊?”
这次的策论问的是治国。
那些大孩子们的题目涵盖的范围很多,留给幼学堂的小崽子们只有一个题目。
这也并不简单。
问:黄州大旱,民不聊生,朝廷拨下救灾粮,却有并不贫困的家庭贪图小利,冒领粮食,该如何是好?
学生们写的答案五花八门。
有人说把冒领的富户拉出去打板子,杀一儆百。
有人说限时限量,在大晚上发放粮食,不是太贫困的人肯定不会去领。
也有人说去找当地
也有人说去找当地官员,让官员派人审查,拿着户籍来领粮食。
这些还都算可圈可点,评价上乙等的。
更离谱的比如师北庭,竟然说要杀官员,治下的百姓这么没有责任心,胆大妄为,都是官员疏忽之故。
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答案让夫子们气血上涌,恨不得把这群小萝卜头立刻拉来打屁股。
能在上书房里读书的这些人,日后都是国家脊梁。
想到国家要被交到这群人的手上,夫子们便觉得前路坎坷。
在这个时候,一张试卷却引起了夫子们的注意。
是平阳公主的试卷。
姜渝在写经义之时特别敷衍,写出来的字很有鬼画符的意味,也就是刘夫子习惯了她的字体,半猜半蒙,肯定公主就是写对了。
但在写策论之时,小团子明显认真了许多。
首先是工整了许多的字体。
这些天的练字很有效果,虽然依旧有草书的不羁,但好歹勉强能看出是字了。
当然外观并不重要,内容才直指弊端。
第一:往粮食里放沙,筛选出一批不是特别贫困的人,尽量让真正贫困的人领到粮食。
第二:每个来领粮食的人登记画押,建立档案,在当地官员的帮助之下实地走访,单独列出贫困户,建档立卡,审查标准可分为以下几点……
第三:富户猖獗,考虑当地官员治理手段,是否有官商勾结,纵容地头蛇的行为出现,若有,需进行处理,可分为以下3点……
第四……
夫子们看了一天的卷,正是困顿之际,如今瞌睡虫都被赶跑了,立马清醒了过来。
姜渝的所见所闻,来自于穿越女的母亲和一国之帝的父亲,她所接触到的资源和见识,远远在其他人之上。
再加上小团子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信息整合的能力强,写下来的这几点若是再润色一下,都能出现在中央批往地方的公文上了。
莫说幼学堂的小崽子们。
就连精学堂的那些少年,都没有一个有如此见解。
虽说文笔一般,字写的丑,但是观点妙啊!
这样的文章,又怎能不得第一?
“老明,你从这群试卷里翻一翻,谁要是能写出超越这一篇文章的策论,你要是能找出来,我立马让他当第一!”
被刘夫子瞪着的那人姓明,和前段时间出事的那位明老大人是远房亲戚。
但很显然这位明大儒爱惜羽毛很多,和明家的关系也不密切,所以依旧能够留在上书房教书。
闻言苦笑。
“我承认,文章是好,可是……”
“既然好,为什么不让她做第一!”
明夫子擦了擦头上的汗,都懵了。
“你急什么?你和我拍桌子干嘛?”
他语重深长。
“老刘啊,我们都知道你惜才,平阳公主的确有才,她写的文章好,观点好,但在遣词造句上,还是太直白了一些……”
明夫子说的很委婉。
何止是直白。
是根本没什么遣词造句。
而且夫子们也有点顾虑。
经义课上,他们拗不过老刘,把第一名给了平阳公主。
要是策论还是平阳公主,外面恐怕要传闲话的。
说他们奴颜屈膝,跪舔权贵。
刘夫子:“啊,原来遣词造句才是策论的灵魂,大家根本不用出点子了,比比谁写得花团锦簇好了,难道士兵穿上五颜六色的铠甲去打仗就能赢了?”
在这群夫子里,刘夫子是最不好搞的一个。
他不会看脸色,不懂体察上意,性子直爽,连皇子公主都敢打,怼人的功夫还一级棒,也恰恰是因为这个性子,其他人都得让他三分。
平常没理没据的事情,刘夫子都能和他们争个平分秋色。
如今有理有据了,无人能在他那张毒嘴下坚持过三轮。
刘夫子舌战群儒,终于在那群屁事多的同事身上为平阳公主争取到了策论第1名的位置。
在册子上写下了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