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送的,是这些日子很成气候的清风寨的山匪大当家人头。
立国百年,姜国的首都从偏居一隅的山林转移到了繁华的平原,国土面积也大大增多。
国土面积增多,治理便是一大难题。
姜政手上有几十万兵马,一大半都被他放在了北边,抵御匈奴入侵。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国内的争斗可以放到一边去,却不能让匈奴踏进我国疆土一步。
这是姜国几代国君的共识。
其余的兵马,一部分拱卫京都,一部分驻扎各地,若有什么特殊情况,再拿着虎符调动。
大部分地区自然和平安稳,但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也滋生了一部分山匪。
清风寨便是这其中算得上成气候的一方。
据说寨中共千余人,领头的那个是逃了徭役的民兵,刚开始还不成气候,只有几十个人,名声传出去之后,响应者众多,不足半年便积攒到了如今的声势。
消息传到姜政这里,他还在想该怎么处置,没想到五皇子会给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这是功劳吗?
荡平匪患,救百姓于黎明水火之中。
是大功。
若是换个时间地点,即便觉得这孩子太过心浮气躁,姜政也会褒奖。
但五皇子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姜渝生辰之日。
所有人都在恭贺公主生辰之喜,一片喜气洋洋之际,五皇子却突然站出来,献上了带着血腥的人头。
这其中的用意,不免让人深思。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像鹌鹑一样,不敢出声。
柳贵妃甚至都顾不上自己失恋了,看向五皇子的眼神都带上了两分凌厉。
喧宾夺主,不是明明白白的打姜渝母女的脸?
秦申如说不定还觉得是她指使的呢。
被那么多的眼神看着,五皇子站在厅中,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瞳孔微微放大,激动的灵魂都在颤抖。
父皇喜欢有野心的孩子。
从前姜泊受宠,他以为父皇喜欢翩翩君子,才让自己做了这些年的君子。
但姜泊得宠时,父皇没有正眼看他,好不容易下去了个姜泊,如今又多了个姜渝,甚至连姜汤都排在了他的前头。
她们凭什么?
就连姜汤那种喜形于色的蠢货都能压在他的头上?
这属实刺激到了他。
也让他琢磨出了新的道理。
父皇,应该不喜欢唯唯诺诺的孩子。
姜渝没大没小,父皇却宠到了天上,偏心无比。
姜汤如此无礼,父皇也颇为嘉赏,还给了一品公主的封号。
两个妹妹可以,他自然也可以。
况且我朝一向注重武将,歌颂勇猛,即便为了稳住那些武将,父皇也不会光明正大的惩罚他,打武将的脸。
此行此举,虽说冒险了些,却有七成成功的可能。
“我大姜以武立国,青壮年男子个个强壮,六妹作为父皇的女儿,自是无所畏惧,今日便以这项上人头,恭贺六妹妹生辰之喜,祝我大姜国运永昌,父皇常康喜乐,六妹妹生辰安康。”他伏在地上,一字一顿,精神很是亢奋。
他大可以私下里见父皇,将人头呈上,但达到的效果却远远不够。
父皇可能会嘉奖他,但仍然会最喜欢姜渝。
只有在这种场合,所有的朝臣都看着,在姜渝最最得意之时,他的出现才能发挥到最大的价值。
父皇和朝臣们都将发现,有一位他们平常忽略了的皇子,有勇气,有野心,有向上的毅力。
父皇本身也是这样的人。
父皇会欣赏的。
五皇子能想明白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得明白,周元眼睛眯起,心头微怒,还有点担心。
这是将平阳公主当成垫脚石了。
公主应付得来吗?
姜姜才像是感觉到了许多人的注视,先是看了一眼父皇,父皇神色未变,不见喜怒。
她也不急,又看了眼娘亲和柳贵妃,小小的团子很是稚嫩,不像是吓到了的样子,让一些暗中担忧的人舒了口气。
四处都看了,姜姜才将目光定在了五皇子的身上,先是开口谢过,又像单纯的好奇。
“是真的人头吗?”
话音刚落,紧张的气氛都淡了些许。
师北庭很是鄙视的看着五皇子。
踩着一个小女孩往上爬,连大殿下一半的胸襟都没有。
五皇子紧了紧衣袖:“自然是真的人头。”
姜姜:“带血的那种?”
五皇子:“当然如此,六妹妹要看吗?”
姜姜的脑袋摇的很快。
她还没吃午饭呢。
“是我想多了。”五皇子状似歉疚,“六妹妹年纪还小,害怕也是有的,只是五皇兄以为六妹妹日日在父皇身边,是父皇最得意的儿女,耳濡目染,应当是不怕这些的,都怪五皇兄没考虑妥当。”
姜姜闻到这熟悉的茶味,告状似的看向了父皇。
可姜政仍然正襟危坐,喜怒难辨。
五皇子心头窃喜。
父皇自然是不会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