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的,你做了这么多,一件事情都没有和本宫讲,你到底想做什么?”
五皇子看着眼前的大理石:“儿子只是想为自己的未来,为母妃和六弟的未来做一个打算,谁不想奔往好的前程呢?”
对呀!
谁不想奔往好的前程呢?
同样都是皇帝的儿子,凭什么你可以坐上皇帝之位,高高在上,令四海臣服。
我就要跪在你的面前,为奴为臣,一辈子受人差遣?
所以要争。
所以要抢。
便是在争抢的途中陨落了,那也算不得什么。
只能说明自己手段不够,自己能力不足,自己不够狠心。
古往今来,能够走到最高的那个位置的人,手上必然沾满了血痕。
五皇子能狠得下心,按理来说应该是件好事。
可柳贵妃就是觉得心慌。
这一对一向不太和睦的母子,第一次试图敞开心扉的聊一聊未来。
“其实母妃这些年并不算得宠。”
柳贵妃缓了缓语气,并不想激怒他。
“你父皇一年难得进几次后宫,便是来了母妃这儿,也并不怎么和母妃说话,旁人都说母妃得宠,可母妃自个儿不觉得自个儿得宠。”
“你父皇……对母妃是没爱的,即便我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也不把我放在心上,做皇帝的大概都这样吧,我也伤心过,也不满过,但日子还是要过的。”
柳贵妃半靠在椅子上,声音平静,带着淡淡的苍凉。
“母妃觉得现在的日子也行,陛下不爱我,但是也算器重我,让我管理后宫,咱们母子三人什么都不缺,日子过得也算和顺。”
“你只管安心的读书,安心的长大,等你12岁,到时候了,按照规矩也可以上朝听讲,你好好的跟着你舅舅学。
为陛下做点事儿,未必也没有好前程,陛下不是看不见他人付出的人,你只要真的有能力,陛下会嘉奖的,就算…”
她顿了顿。
“就算到最后你没有当皇帝,但只要咱们不掺合进这堆事情里,新帝也不会拿你开刀。
你非嫡非长,又不得罪人,便是为了名声,新帝也会好好待你,一个亲王是少不了的。
你又能干,又能做事,说不定还会得到新帝的器重,这种日子,不比去争那个位置安稳?”
柳贵妃把心里想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她实在是用了真心。
去争那个位置实在是太危险了。
大皇子为长,又得陛下器重。
二皇子虽说断了一条腿,但到底人还活着,手上的权势还在,保不齐他会做点什么。
老三老四没什么出息,但也不知是真是假,心中是否藏奸。
还有……平阳公主。
陛下明显是对平阳公主另眼相待。
以陛下的行为处事,也未必不会将皇位交到公主的手上。
如今这状况,柳贵妃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若是赢了自然是好。
可若是输了,丢的就是命啊。
不只是五皇子自己的命,说不定她和六皇子,还有整个柳家都要搭进去。
实在不值。
柳贵妃所言实在是发自肺腑。
若是换个人听了,尽管心中不赞同,但或许也会感慨慈母之心。
可五皇子皱着眉,犹豫半天,抬头问。
“母妃是更想让六弟当皇帝吗?”
便是一母所出,也有亲疏之分。
母妃一向宠爱六弟。
看不上他。
柳贵妃气的脑袋发昏,手指颤抖的指了出去,嘴唇都是发抖的。
“本宫和你说了半天,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五皇子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
“求母妃救我。”
“求母妃救我。”
“求母妃救我。”
他如此执拗。
柳贵妃的脸由白转青,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颤抖着手指着他,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可看着不停磕头的五皇子,举着的手终究是无力的收了回去。
一下撞在凳子上。
她却浑然不觉。
……
太极宫。
户部官员恭敬地送上手中的奏折。
“这是从各家抄录出来的银两和物品登记,还请陛下过目。”
安德胜接过奏折,恭敬的递了上来。
姜政一目十行,粗略扫过,没在里头看见什么印信,心中了然。
柳贵妃终究还是出了手。
怎么说都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狠不下心置他于不顾。
只是姜政觉得她糊涂。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只要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再想掰回来就难了。
“陛下,可是有什么疏漏?”
见陛下一直没有出声,似乎是不太满意的样子,那官员心惊胆战的问。
姜政指着折子上面的名字。
“刘素,这折子是他写的?”
官员:“是,是一个很上进的后生,林家事宜由他接手,全程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