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治也在船上,他看见信玄,爽朗地朝他挥手。
“这里这里!我们来接你了——哈,蛞蝓还活着啊?那么小的个子竟然没被甩进海里吗?”
趁中原中也忙着和太宰治对骂、海警忙于将嫌犯转移到汽艇上时,信玄走到甲板另一侧,给坂口安吾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你好,我是坂口。”
“坂口先生,我是侦探社的调查员。我在船上找到了二十箱吗啡,该如何处理?”
坂口安吾沉默了几秒,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Jack并未在日本贩卖吗啡,那些货物大概是送往东南亚的,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
“那公安呢?”信玄感觉喉咙像被烫到了,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这么多吗啡,绝不是医疗药品……公安会负责销毁吗?”
“很遗憾,我认为不会。”
“……我知道了。”
信玄挂断电话。
他思索片刻,最终还是走进驾驶舱,捡起被遗落的打火机。驾驶舱内有一副逃生通道示意图,他确认油箱的位置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出去。
中原中也正靠在船舷边上,无所事事地敲击金属护栏,发出“梆梆”的响声。
“去驾驶舱干什么了?等你半天。”
“等我?”
中原中也指着距他们几十米之遥的汽艇:“不然你自己跳下去?”
虽然被差使了很多次,但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中原中也对信玄的印象还算不赖,等信玄走到自己身边,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你满20岁,我请你喝酒。”
中原中也不擅长对人示好,尽管在和信玄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海面。
信玄心想你一个黑手党还挺遵纪守法,这四个月以来他和太宰治、与谢野晶子约了好几次酒,每次都喝得坦坦荡荡。
到底谁是反派角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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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揽着信玄跳下邮轮,二人轻盈地落到汽艇上。
等信玄站稳后,中原中也才松开手。
太宰治注意到了这一细节,自然不肯放过机会:“哦呀,小矮子对信玄真温柔呢,不像我和敦君,被从半空抛下了。”
中原中也反唇相讥:“反正你怎样都死不了吧,生命力旺盛的青鲭。”
信玄没理会太宰治的揶揄,他捏着口袋里的打火机转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太宰治注意到了他异样的情绪:“怎么不说话了?”
“我没事。”
信玄摇摇头,扶着船舷,挪到开汽艇的海警身边:“警察先生,请问那艘邮轮会如何处置?”
“嘛,货船是犯罪证据,内务省大概会把它拖走吧。”
“船上还有剩余的走私货,内务省会收回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异能者罪犯一向是由异能特务科负责的,公安也无权插手。”
信玄心里一沉,正如坂口安吾所说,由于Jack并未在日本境内贩卖走私药品,政府不负责收缴吗啡。
有必要多管闲事吗?
那些小小的玻璃瓶,并不会影响到横滨,更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他望着一公里外的白色邮轮,握紧了打火机。
瞬间移动不仅对自己奏效,也能应用于其他物品,只是准确率会降低很多。但将一个打火机瞬移到轮船巨大的油箱里,他自信绝不会出现差错。
信玄心想,自己没必要多管闲事。
然而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些沾血的针头。
信玄小时候住在楼顶的凉棚里,附近总躺着一群扎吗啡的人,毒瘾发作的呻|吟吵得他整夜睡不着觉。
楼下的邻居阿姨见他没钱吃饭,经常请他去家里做客,后来他们全家染上毒瘾,因为共用针头,又相继患上乙肝,在半年内全部去世了。
信玄将打火机藏在身后,“啪”地点燃了。海风将火焰吹到他手指上,带来一阵灼烧的刺痛。
他轻声念道:“‘油箱’。”
打火机消失了。
三秒后,爆炸的火光照亮海平面。
爆炸比想象中更强烈,邮轮被炸出一个巨大的豁口,海面上缓缓升起一团黑烟。冲击波甚至影响到了一公里外的汽艇,船身剧烈摇晃,差点把几名犯人甩出去。
警察大惊失色,质问刚醒来的船长:“你们在船上装了炸弹?”
“没有,绝对没有!”
“奇怪……那怎么会爆炸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
大家都凑到汽艇另一侧,震惊地望着渐渐沉没的远洋巨轮,只有太宰治盯着信玄,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手给我看看。”
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一样敏锐,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信玄只好伸出手,他的食指被打火机烧伤了,留下一块硬币大小的红痕。
“为什么?”
“船上有走私吗啡。”
信玄担心别人听到,见太宰治还想讲话,急忙示意他噤声:“嘘!”
太宰治做了个鬼脸,不说话了。他拉起信玄的手,用冰凉的指尖抚摸着烫伤,缓解了刺痛感。
好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