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漪也没想到自己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会这么被明晃晃地指出来。
一瞬间,脑海中仿佛又回荡起那日的枪声。
她小脸一白,咬着嘴唇低下头,不再说一句话了。
苏老爷疼惜地看着自己女儿:
“你放心,爹就你这一个丫头,拼了命也会给你最好的。”
可是,还能有比贺家更好的吗?
苏清漪眼神恍惚,但一想到,她所有的亏心事都已经被人知道,她心里惦记着的人,看她已经如小丑一般了。
她便又安静地低下了头,不肯再说一句话,只沉默地抹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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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月只觉得稀里糊涂,被丫环婆子们带着,从里到外洗刷一遍,又换上了全新的衣服。
虽然也都是不太合身的,但那料子香的软的,她只在梦里摸到过。
正喜滋滋把脸凑在衣服上使劲的闻,挽月忽然留意到,小环拿着她换下的羊毛衣就要往脏水桶里扔。
她立刻大喊一声:“你要拿我的衣服做什么?”
小环一惊,停下了动作,愣愣地看着她:
“扔,扔垃圾啊。”
都有了干净崭新的,那旧的、脏的,还留着干什么?
那股怪味,熏得她脑袋都疼了,还不得尽快扔掉?
挽月一把将她的羊毛外套从小环手里抢过来,小鸡护食一样,死死抱在怀中。
“别的你都可以扔,这个不行,这是我的!”
阿立给她的东西,她宝贝着呢。
小环也不是非扔不可,见她护的紧,便挥挥手。
“好,你要留就留着吧。”
但又皱起眉:“但还是不要再穿了,否则老爷看见,我们就得挨骂了。”
挽月迟疑了一会儿,看看身上的衣服,又看看手里的衣服。
犹豫着,嗯了一声,但依旧紧紧把羊毛衣抱在怀里。
刚洗过澡,她的头发此时是半湿着披散在身上的状态。
黑色的发丝柔软的垂在她脸颊两侧,把她本来就不大的脸,衬得越发精致小巧。
大大的眼睛,俊俏的下巴,换上新衣服一看,实在是漂亮可爱极了。
府中的下人见惯了她脏兮兮乱糟糟疯跑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温和地打量她。
她们心中忽然涌出一个念头,好像苏挽月这个野丫头,长得也不赖。
甚至,加上她身上那种缺乏管教的灵动野劲儿,她整体看起来,竟然是比苏清漪那位千娇百宠,饱读诗书的大小姐更加吸引人的。
下人们如此在心中想着。
突然出现在门边,目光沉沉打量着挽月的苏老爷也同样是这样想着。
他没有进门,远远地盯着换好衣服正晃荡着脚丫坐在椅子上等头发干的挽月看。
看了一会儿,苏老爷眼神越来越幽暗,满是阴冷的算计。
他转过身,无声无息的又走了。
一个计划,俨然已经在他心中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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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凉,湿着头发出去可能会生病。
挽月洗完澡就一直待在房间,坐了也不知道多久。
终于等到头发丝都干了下来,她也顾不上编辫子,低头把鞋一穿,撒开腿就跑。
直直地奔着阿立住的马棚。
阿立此时正跟父亲一起,用大勺子搅拌着要喂马的草料。
挽月砰的一下蹦到他的眼前:
“快看!我漂不漂亮!”
阿立抬起头,就连他身边的孔叔都抬起头了。
阿立惊艳的看着挽月:“你今天是怎么了。”
挽月满意地看着他看呆的样子,骄傲地笑着。
“漂亮吧,我可能这辈子就漂亮这一天,立刻就跑来给你看呢。”
阿立用力地点着头:“漂亮,真漂亮,不过就是太漂亮了,不像我能娶得起的样子了。”
挽月拍着小胸脯:“放心,舅舅也只是做做样子,他才不会一直对我好呢。”
一旁的孔叔却眼中若有所思,看着挽月跟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模样,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着。
忽然,他开口问:“挽月,你告诉我们,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打扮成这样?”
挽月便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每一件事都跟他们说。
孔叔越听,脸色越是变差,到最后直接背过身,一言不发地拿着烟卷走了。
挽月可不管他,等他一走就立刻接替了孔叔的位置,拿着做草料的工具,帮着阿立一起干活。
阿立紧张道:“你小心些,万一把衣服弄脏了,老爷叫你还你可怎么办。”
挽月认真干着活:“管他呢,漂亮一会儿是一会儿,他要是真的敢打我,你就跑出去,按照那个姓贺的说的地址去找他,让他过来给我评理。”
阿立无奈地笑了:“人家好歹是帮了你一回,你怎么背后对人这么不客气。”
挽月嗤了一声,不在意道:“你只知道他帮了我一回,可他上次,还拿把枪要杀我呢。”
噗通——
阿立手里的工具摔在地上。
他不捡,紧张地扳着挽月肩膀,顺着她的脸往下四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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