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随手就能开枪的人,此时必然不是在说大话。
挽月不敢动了,身体僵硬地和木桩一样,头都没转地在原地站定。
片刻之间,身后的人已经快步跑到了她身边。
枪口直抵她额头:
“你是什么人?说,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挽月惊慌地看过去,这人面孔平平,衣着也只是寻常百姓。
但无论是拿枪的姿势,还是周身透出的气势,都明摆着此人绝对非比寻常。
不,这人身上的杀伐之气,甚至比牛二爷那伙人还要更强烈!
挽月意识到危险,不敢隐瞒,颤巍巍开口:
“我,我只是恰好路过。”
“路过?”男人并不信任她的说辞,审视地上下打量她两眼,冷声:
“一个女人,穿一身奇装异服,这么晚出门?”
挽月从他的态度里感受到这人似乎还讲点道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小声解释:
“我是出来找朋友的,现在外面乱,女人不太方便出门,所以才穿成这样,选在这个时候。”
说话间的功夫,挽月已经被男人抓着肩膀,半挟持地带回了港口。
一人淡声开口:
“问清楚了吗,什么情况?”
挽月猜想,这应该就是他们领头的那个。
看情况,这伙人应该没有滥杀无辜的意思。
挽月咬咬牙,决定为自己争取一次。
她猛地抬起头,朝最有话语权的那人看去。
夜色浓郁,灯火昏暗,隐隐约约,挽月只看勉强看清男人的轮廓。
这轮廓给她几分熟悉感。
男人的目光并没落在她身上,只跟把挽月抓来那人交流着。
挽月便借着这个机会,眼睛直直盯在那人的脸上,纠结地又看了好一会儿。
终于,她试探着,轻轻地、带着几分不确信,小声开口:
“贺宗明?”
正在交谈中的两人,同时一顿。
男人的目光由黑暗中落在挽月身上。
忽然从船夫手中拿过灯笼,提在两人之间。
船灯是白的,明亮的光,映衬在挽月脸侧,也照亮了她一双眼睛。
挽月这回是真的确定了,欢喜地说:
“贺宗明!竟然真的是你,我以为你死了呢!”
贺宗明提着灯笼,也在仔细地看着她,正惊讶她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就听到了她那么一句堪称诅咒的话。
这姑娘也是有本事,一句话,把久别重逢的所有气氛都给冲散了。
贺宗明既是好笑,又有些无奈,把举起的灯笼又放回了原处:
“你这话说得,真吉利。”
挽月丝毫不觉得她的表达方式有什么问题,只开心地说:
“你活着就好,那你父亲呢,贺旅长是不是也还好?”
她这话要比上一句礼貌的多。
可在话出口后,贺宗明身上的气息却猛然一沉。
刚刚萦绕起来的几分温情,顷刻间消失无踪。
挽月看着他倏然变了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下去了。
贺宗明没回答,她也不再问了。
“我还以为遇到什么坏人了呢,既然是你,那就好办了,贺宗明,我要继续赶路了,我们就此别过。”
贺宗明身边带着的这几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几人从港口出来,行事又那样谨慎隐秘。
估计是有什么大事要办。
挽月不准备耽误对方时间,主动提出告别。
左右那些人是贺宗明带来的,应该不会再为难她了。
挽月说完一句话,转身就想走。
“等一等。”身后却传来男人阻拦的声音。
挽月停住脚步,疑惑地转过头。
贺宗明:“这么晚出门,还乔装打扮成这副模样,你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深夜走在路上本身就挺奇怪了,挽月还穿着一身男装。
她这个样子,明摆着是有问题,贺宗明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挽月没想到他会追问,迟疑了下,才含糊地小声说:
“我要去找一个朋友。”
贺宗明并没有被她敷衍过去:
“什么朋友,天都黑成这样了,哪有正经人会这么晚让你出门?”
他这态度,语气里带着几分质疑和高高在上,不像是普通朋友的关心,倒像是有些拷问的意思了。
挽月惊愕地看着他。
贺宗明从她的表情中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顷刻间他便换了神色,语气温和许多:
“我的意思是,外面这么乱,天又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出门,安全得不到保障。不如你告诉我你要去哪,我看下顺不顺路,也好送你过去。路上我们还能一起说说话,许久没见,总是能叙旧的。”
不远处,受他指派无声地堵住挽月去路的四个下属,眼神复杂地看着挽月。
这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知道,贺宗明可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
就算是对着大帅的女儿,他都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