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一抹微涩,像被小刀划了一下。
贺宗明凝眸看着她的泪水,再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许多。
皱眉道:“哭什么?”
就是刚发现失身给他时,挽月都只是郁闷和愤怒,而不是这样满身的悲伤难过。
挽月恍然从梦境中走出,可阿立惨死的情形依旧残留在她的脑海,心跳止不住地加快。
连带着,她因为梦境,对眼前的男人也多出不少怨憎。
她白着一张小脸,低着头紧抿着嘴唇,不想跟他说话。
贺宗明等了她一阵儿不见她回答,用手托起她下颚,强硬的让她跟他对视。
“告诉我,你心里在想什么?”
当她身上被悲伤笼罩着,低眉垂眼的女孩,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无声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只有她自己,而他虽然在一边看着,却也只能被深深地排斥。
贺宗明不喜欢这种感觉,相当不喜欢。
挽月是不可能跟他说实话的。
贺宗明如今对阿立的名字深恶痛绝。
她但凡提了,他就会动怒。
每每动怒,虽然不像苏老爷那样打她骂她,但他把她压到床上后做的事,就已经远比打骂还让她难接受百倍。
挽月最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玻璃球似的眼珠跟他对视着,一脸的柔弱和无辜,小声说:“我疼。”
“疼?”
贺宗明重复一遍,自然地想到了她在说什么。
他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凉凉往她身下看了一眼,冷笑道:
“肿的跟血桃似的,你当然疼。”
挽月抿着嘴唇低下头,手指抓着被子,生受了他这句嘲讽。
贺宗明却越看她这样子越不爽,恶毒道:
“活该你疼,谁让你非要忍着,自己不早说?”
挽月本来就因为最近的事,心里对他积攒了许多不满。
又因为刚刚那个梦,连带着看贺宗明都带上了悲愤和恨。
此时听他刻薄,嘴巴快过脑子,就也怒气冲冲地回骂了句:
“你跟个配种期的骡子似的,你让我怎么说!”
贺宗明眼睛瞪大,眉眼带火,僵立在当场。
“你说我是什么?!”
他紧咬了下牙根,反问的声音几乎是喊。
“骡子!你就是骡子!配种期的骡子!”
挽月丝毫不惧他,他喊她也喊,梗着脖子跟他作对。
水盈盈的大眼睛含着股亮光,光亮底下却全是摆明了要跟他较真到底的倔。
“你!”贺宗明活了十九年,哪里听过这么粗鄙的话,还是用来形容他。
一时火上心头,高举起了手。
挽月见势不对,尖叫一声,嗖地一下从床中间挪到了床脚,生病以来,她一直懒洋洋病殃殃的,还是头一次这么灵活!
人缩过去了还不算,挽月同时把被子也抓过去,趁贺宗明巴掌还没落下来,她把被子往自己头顶一盖,整个人跟在床上支了个小帐篷似的躲藏起来。
贺宗明把手举起来后就顿住了,他这只是情绪上头后的下意识反应,并不是真的要打挽月。
打她是不可能打她的,他喜欢挽月,看上的是她的品性脾气,这一巴掌要是真下去了,以她有仇必记的性格,两人之间也就是算彻底完了。
正举着手,心中有些后悔,不知接下来该怎么收场,就见到挽月那特别识时务,就跟个小乌龟缩回壳似的场景。
这下好了,贺宗明心中最后一点火气,也因为她这孩子气的举动给弄没了。
野丫头,气人是真气人,但不气人的时候,可爱也是真的可爱。
贺宗明把手给放下了:“躲什么?你骂人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儿的,现在想起来装怂了?”
挽月在墙角裹成一个球,缩在被子里,隔着被子大声地喊话回他:
“我是想跟你吵架,但你却想动手,你那么高那么大我哪打得过你,这对我不公平!”
贺宗明嗤笑,过去扯她被子:
“你也好意思跟我提公平,从你认识我到现在,糕饼牛奶,饼干糖果,鱼肉细米,你吃了我多少东西,你在我这占足了好处,却半点都不想回报,这就是你眼里所谓的公平?”
挽月死抓着被子不肯松手,大声喊着:“那是你自己非要给我的!而且,而且我也不是没还!过年的时候,我还给了你一个糖水鸡蛋呢!”
“过年的时候,给了我糖水鸡蛋?我看你是脑子烧傻了,说的什么胡话。”
贺宗明只当她是神志不清,又把他认成了阿立,刚好些的脸色一下子又冷下去,用力扯开被子,把挽月的脸露出来。
“退烧了没有,过来给我摸摸。”
大掌直奔女孩额头。
挽月力气不及他,小脸从被子下露出来,大眼睛悄悄窥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要打她的意思,才慢慢放松眼中警惕。
“是给了你糖水鸡蛋,不过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死了,所以不是亲手给你,而是放在了你的牌位前面。”
的确是还在发烧,掌心一片不正常的热,贺宗明正想着,一会儿还得再去给她煎碗药,就忽然听到挽月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