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的内部空间并不大,只需要略略拿眼睛一扫,便一目了然。
贺宗明踱步朝里走着,冷沉的目光从内里的摆设物件上一一看过去。
挽月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绷得又轻又缓。
忽的,外面又是雷雨交加的轰隆一声。
挽月绷紧的神经受到刺激,吓得肩膀一缩。
贺宗明找不见人,目光正盯着那些一个个包装严实的箱子看着,灵敏的听觉,却忽的听到身后有轻微的摩擦声。
他倏然转过身去,眸光如箭,直直射向身后不远处。
那是一口停放在船工休息室附近的木箱。
像是连带反应,那一声雷鸣后,挽月肚子忽然开始冒出不适。
她用手捂着,耳朵支着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在心中不断地安慰自己。
再忍一忍,把这一会儿忍过去就好了。
船工大哥必然没有出卖他,贺宗明那些人找不到她就会走的。
她只需要把这一会儿……
头顶的箱盖骤然被人掀开,煤油灯的光晕重新照亮挽月的视线。
挽月心脏猛的一跳,惊慌地抬起头来。
箱边,贺宗明一身绿色军装,长身而立,神色冰冷,嘴边却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瞧瞧,我这是找到了什么?一只东躲西藏的小老鼠!”
挽月眼神一变,脑子几乎是空白的,见他只有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她几乎是猛地从箱子里一跃而起,跳起来便转身就跑!
实在是慌不择路了,跑过了一道门,挽月才发现自己竟然进了船工的休息室,她刚才进来的那道门恰恰也就是唯一的出口。
再想原路返回已经来不及了,贺宗明早已出现在门边,高大的身形将那门挡的严严实实。
一双眼睛,含着冰冷的光,狩猎似的锁定了她,步步朝她逼近着,他走的不快,可每前行一步,身上的压迫感就强烈一分。
挽月脸色惨白,纤瘦的脊背贴着墙面,整个人抖如筛子,连嘴唇都在哆嗦着。
眼看着希望近在眼前,却又偏偏破灭!
挽月的情绪崩溃了!
两行泪水,顺着绝望的眼眶滑落。
“不,不,不……”
她流着泪,不断摇头,拼命地把自己往后缩,可终究是不能让自己化为尘烟,挤进身后的墙面。
贺宗明看着她脸上的绝望和泪水,眼底的神色暗了暗,他在距她还有半步之遥时停下脚步,语气冷绝而又嘲讽。
“苏挽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的心难不成是石头做的,为什么非要跑?”
挽月却在这时双膝一弯,直直地跪在了他面前。
贺宗明眼中掠过一道戾气。
挽月仰着小脸,满脸是泪:
“贺宗明,我跟你无冤无仇,更没做过什么事坑你害你,还曾经在你父亲有危险时给你报信过一次,请你看在过往的交情上,今天就放过我吧。”
贺宗明沉眼看着她,只觉得呼吸郁结于胸,头脑也一跳一跳地发疼,极端烦躁的情绪,使得他的眼神越发阴鸷。
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比起愤怒,现在的他更多的还是伤心。
他是在用这些浮于表面的愤怒,来掩饰他内心的深深痛苦和无力。
“你真的觉得我和你到了今日,单单是因为你口中的仇和怨吗?还是说,在现在的你心里,你跟我之间就只剩下所谓的仇和怨?”
挽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贺宗明算计也好,威逼也好,对她做了好多她不情愿的事。
她因此的确怨过他,厌过他,恨不得立刻从他身边离开,从此消失的远远的,此生不再相见。
但要真是说结了仇,挽月是没有的。
怨和厌,只是个人的负面情绪,心中骂两句就算完了。
而仇,却是掺杂了恨,是必须要报复回去的。
她对贺宗明,从没有过那样的心思。
但这种话,挽月却不能对贺宗明直说,
她只是跪在他面前,可怜的看着他,不断流泪:
“贺宗明,你这样的人,生下来就顺风顺水,你要什么没有,何必非要这样为难我?”
“就只是为难吗?”贺宗明忽的冷笑了一声,钳起她下巴质问:“挽月,你不是蠢笨的人,我对你什么心思,我不信你当真不明白!”
挽月只觉得骨头都要碎在他手上:
“我能明白什么?你除了下药害我就是威逼吓我!我对你一片信任,清清白白的身子跟着你走,又落了个什么下场?”
诚然,贺宗明对她不坏,虽然有故意吓挽月的时候,但也多数是雷声大雨点小,除了床上那事,挽月在他手中基本没吃苦头。
但是贺宗明跟她才认识多久,她跟阿立又相识了多久?
他们在苏府里相依为命,两心相许,互定终身的那些时光,都远不是贺宗明一个外人能比的!
挽月坚定地摆出拒绝的姿态:
“而且别忘了,你与苏清漪还有过婚约,我跟她怎么也算是血缘上的姐妹,你定了姐姐,现在又要霸占妹妹,传出去又算怎么回事!”
挽月声声控诉,态度却实在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