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桂琴会为两人说话,一时间气氛陷入僵化。
方大帅使了个眼色,坐在他身边的赵耀祖这才开口打破僵局。
他满脸堆笑,笑的像个弥勒佛:
“周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洋人都被赶走了,还签了免战协议,以后就不打仗了!我们又怎么可能步什么后尘?”
桂琴不满他的态度,冷着脸就要再次反驳,就在这时,周九河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掌心加力,阻止了她的行为。
“够了。”男人沉声开口,单方面打断了她的情绪宣泄。
桂琴愤怒地仰头瞪他,你也是个军人,就这样看着别人侮辱两个烈士遗孀?
周九河回避了她的目光,迈步走到贺娇娥面前:
“两位既然来了,那就是今天的客人,请先入座吧。”
挽月的肚子,长时间站着确实累身子。
贺娇娥冷哼了声,领着她想找地方坐下。
她一眼盯上方芷兰那桌,基本上全是平时跟她打牌交好的。
坐过去后,那些人果然没有说什么。
还十分体面的对着她笑了笑。
关心似的道:“最近怎么样,日子过得还好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说。”
贺娇娥知道她们都是面子工程,冷笑着说:
“谢谢关心,我好得很,牌照打,舞照跳,不知道有多快活。”
接下来这一桌便再无话。
空气里便只能听见周九河带着桂琴敬酒时,那些人开玩笑和送祝福的喧闹。
酒敬了半圈,军部有地位的主要人物都应酬完,两人终于来到了女客这桌。
桂琴对挽月点点头,开口却是直冲着方芷兰:
“我们也是老朋友了,记得往日凡是参加宴席你都和方大帅一起坐在主位,想不到嫁了人以后反而因为太太身份不能再黏着父亲,也到了这女客桌了。”
方芷兰才成婚两天,身上的气息就消沉了不少,眉眼暗淡,再难看出昔日风光耀眼的那个大帅府千金的影子。
听出桂琴暗讽表情也没怎么变化,冷淡地说:
“少自作多情,我可没把你当过朋友,不过是个给我拎包的跟班罢了。”
桂琴脸色微微一变。
幸好旁边一位年龄偏大的团长太太及时打断,笑着站起来举杯祝福,接过话茬,算是帮她解了围。
等她们一杯酒结束,贺娇娥也给自己斟慢了酒杯,站起来道:
“周副官,庞小姐,你们二位昔日也是我们贺家的朋友,今天恰好在他丧期,你们举办这样的喜事,我想明子要是在天有灵,也会替你们感到开心,说什么都要来现场沾沾喜气的。”
这话虽是祝福,但听着却格外别扭,跟诅咒也差不多。
一桌女客脸色皆变。
桂琴也是微愣了下,而后便苦笑道:
“婚姻之事,哪是我一个姑娘家能自己做主的。贺司令要是当真在天有灵,希望他能宽恕我的罪过。”
说着,竟把杯中酒洒在地面,祭奠了一杯。
相比她,周九河就显得无情多了,皱眉看向桂琴。
“你这是做什么?何时成婚那是你我的自由,用不着跟她一个外人解释。”
说完便像是怒了,冷着脸把酒杯一放,一点应酬的意思都没有,转身便走了。
留下桂琴一个,望着他的背影,微微红了眼眶。
父亲不肯听她的解释和哀求,说什么都要把她嫁给周九河,还把婚期定的这样近。
庞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比起权势,他们可以不在意她这个女儿的死活。
也正是因为这样上赶着,才给了周九河这样对她的底气吧。
完全不顾及她的心情和脸面,大婚之日,就这样给她难堪。
成婚当日都是这样,她真的不敢想,以后的日子要怎么继续过……
其他几位太太也察觉到了周九河对桂琴的不耐烦,眼中齐齐掠过惊诧。
惊诧之下,垂眸之中,一个个心中各有计较和算盘。
整张席面,也就只有知道真相的挽月明白,周九河此时的故意轻视和怠慢是怎么回事。
但她却不能说,迟疑片刻,起身对她轻声安慰:
“桂琴姐姐,既然都嫁了人,你就听他的吧。”
桂琴心中本就装满委屈,被她这么一劝,声音当即哽咽。
“挽月……”
她红着眼圈,轻声道:“我不想嫁他的,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给你们添堵,这都不是我本意。”
挽月软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两人嘀咕这一画面,惹得方芷兰不快,她已经把挽月视为仇家,发誓以后必不让她好过。
“有什么悄悄话不妨当着我们的面说,一桌子这么多人,就你们两个偷偷咬耳朵,庞桂琴,你这是把这些好心来祝福你的太太都当成了外人,也不怕让人家寒心!”
桂琴被她发难,眼神冷了下去,立时就想反唇相讥,挽月轻轻捏了捏她掌心。
“桂琴姐姐,今天是你成婚的好日子,别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找你的丈夫去吧。”
周九河已经走到男客桌谈笑应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