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贺宗明一走挽月就去了书房,打开保险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好几沓子银行本票,还有几百根金条。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贺宗明的全部家当,但这是他交给她的全部家当。
挽月没怎么犹豫,找了个大大的袋子,抓着金条就往里面塞。
大概装了七十多根金条,袋子装不下了,她用力系上口袋。
娟娟跟小月在外面当值,见到挽月自己拿着个重物出来,赶紧上前就要帮她拿。
“太太交给我们吧,你怎么能拿这样重的东西?”
挽月摇头拒绝:“不用你们管,你们两个要是没事做,就去陪逢春玩。”
她一个人费力地提着那袋子金条,一步步往院中走。
到了院子,把袋子放在树下,她靠着树坐下来,累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等了许久,墙边终于传出了她期待的声音,却是在跟守卫对峙。
挽月听见守卫叫着要抓人,心中一惊,赶紧爬起来,小跑着去了院外。
果然是阿立,他在翻墙的时候被守卫发现,如今正拿着枪跟他们相互对峙。
“都把枪放下!”挽月一看那些人用枪指着阿立就急了,大喊了一声。
守卫看到她出来,神情恭敬:“太太,这个人形迹可疑,我们怀疑他图谋不轨!”
“他是我的朋友!”挽月用力推开他们,张开双臂拦在阿立身前,警告地看着那些人:
“今天是我请他来的,他是我的客人。”
这三年,随着逢春一天天长大,贺宗明对她的监管松懈不少。
挽月的活动范围已经不局限在贺家的房间里,已经可以随意进出,也能邀请别人来家里做客。
守卫听她这样一解释,表情果然好了不少,但仍有些狐疑。
“既然是太太的客人,他刚才为什么不走大门……”
“是我让他这样做的,为的就是测试一下你们够不够警醒。”挽月看着那些守卫说:“现在看来,你们表现的都很好。现在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等晚上司令回来,我会跟他表扬你们。”
守卫们立时各个喜上眉梢,开开心心地走了。
孔立看着挽月这番理直气壮的太太做派,表情极为复杂。
但见挽月,却已经是非常自然,显然对别人让她呼来喝去这件事早就习惯了。
驱散那些守卫后,她就领着阿立进了客厅,这回是光明正大地让他喝茶。
茶也不是简单的茶,大红袍里泡了新鲜的牛乳,用造型极具艺术感的透明玻璃杯装着。
单单是那样的杯子,在今日以前,都是靠孔立的见识,想都想象不出来的。
挽月端着杯子兴奋地递到他面前:“给你喝,这个味道可好了,既有茶香又不像茶那么苦,有鲜奶的甜但又没有牛奶的腥。”
她落落大方的邀请,孔立却更加局促,垂眸留意着脚下,担心自己粗硬的布鞋会踩脏她家客厅那玉石花纹的地面。
“就在这说吧,挽月。”他僵硬地站在沙发前,小心地回避着,不让自己粗布的衣衫磨损那漂亮的白色针织布,不肯再落座,干脆直问正题:“合作的事,你问过贺宗明了吗?”
挽月正给他拿点心的动作顿了下,回头悄悄看他一眼,才点点头:
“我问过他了。”
孔立急切问:“他怎么说?”
挽月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小了许多:
“他不准备合作,我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怎么会这样……”孔立脸色一霎灰白,无法接受地后退了一步。
“你别急呀!”挽月见状赶紧补救,小心地左右看了看,女佣们都被她打发走去陪逢春了,护卫们又都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事,她扯着阿立手臂,带他往院子里走。
“我虽然改变不了他,但我知道你一定需要这个。”
她把阿立带到那装满金条的袋子前,把结扣轻轻扯开,让里面的东西稍微露出个边儿。
孔立瞳孔扩大:“挽月,你……”
挽月快速地重新把袋子系好,而后整个塞到阿立手中。
孔立眼中掠过一抹挣扎:
“不,不行,挽月,这我不能要,否则他要是问你追究……”
挽月打断他的话,直视着阿立双眼,神情郑重:
“拿着吧,阿立,就当是为了让我心安。”
话音落下,孔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怔怔看着挽月,眼神悲苦而又无奈。
挽月只跟他对视了一瞬,心口就像被刀子戳进去一样地抽痛。
铺天盖地的愧疚袭来,如同海水一般将她淹没,逼着她窒息。
她飞快地移开自己目光,不敢再跟他对视。
“对不起,阿立,我……我跟他,我们都欠你一句对不起。”
挽月低着头,对着孔立的方向,深深鞠躬。
院子里起了阵风,树叶沙沙的晃动,嗅觉里闯入槐花的甜香。
阳光那样暖,薄纱一样轻轻覆盖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鸟儿振翅飞过,留下一两声悦耳的鸣叫。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这样好的日子,恍惚中还是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