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一听说爸爸来信了,也飞快地朝着挽月身边靠近。
上了一年的学堂,她现在已经识字了,但认识的还不是很多。
可开头四个字,她还是十分明白的。
逢春指着信首的称呼,笑嘻嘻念:“爱妻挽月亲启。”
挽月脸颊微热,拍拍女儿的肩膀:“回班级上课去。”
逢春道:“不嘛,我也想看爸爸的信。”
她挤着小身子,一个劲地往挽月怀里钻,小家伙机灵的很,又会撒娇又会示好,挽月实在拿她没办法。
只好让她留下一起,两人看起信来。
逢春识字不多,看得懵懵懂懂,就等着挽月念给她听。
“怎么样,爸爸有没有在信中提到我,他想不想我?”
挽月却在飞速看了几行后,脸色变得严肃。
逢春又叫了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勉强摸了摸女儿的小脸。
逢春惊讶道:“妈妈,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凉吗?”挽月的心也在发冷,置身六月的艳阳里,她却如同身在冰窟。
“逢春,妈妈有事要离开学校一会儿,你先回去上课,等放学就乖乖跟翠萍姐姐回家好不好?”
逢春看了看她的脸色,乖巧地点点头,却又问:
“信里到底说了什么?爸爸在外面有想我们吗?”
挽月神情凝重,敷衍地安慰她说:“想了,爸爸说他很想逢春,还说只要逢春好好读书,听老师的话,等他回家一定给你买多多的糖果。”
“好哦!”小孩子心思浅,逢春立时便开心了起来。
听挽月的话,兴奋地回班级上课去了。
挽月在她走后,却是神情猛地一沉。
出事了。
前几个月没有音信,竟是让桂琴给说中了。
贺宗明这封所谓的家书,表面上写的都是些常规内容,实际上却是封暗信。
他以一种十分隐晦的方式告诉她,攻夺南河一战出现了意外,他们所携带的后备武器军火将近三分之二都遭到损毁。
他们的武器出了问题,倭寇却有着大量手榴弹,一场夜袭中,我军损失惨重,将近三分之二人手阵亡,贺宗明重伤,而周九河则在战乱中与他失散。
剩下三分之一的人护着贺宗明逃了出去,他们目前躲在乡镇居民中疗伤休养,而他们手中的武器,却只剩下不到一百发的子弹,和十二条枪。
挽月看得心惊胆战,这哪里是什么家书,这分明是一封求援信。
按理说,这样的东西,贺宗明该给小宋。
可贺宗明怀疑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事,是因为军队中有倭寇的卧底。
而且他怀疑倭寇的卧底就是小宋那个新娶的太太,那个总是喜欢在脖子上抹香粉,自称家在外地,名叫黛子的风情女子。
挽月拿着信,心中忧虑极了,可她没时间浪费,担忧的同时,也很快就思索起来,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贺宗明眼下这个困局,该怎样才能解。
几乎是逢春刚走,她就立刻收拾东西,匆匆地出了门。
校门外的守卫见她出来,立刻抬腿跟上她。
“太太这是要去哪,不等小姐放学一起走了吗?”
“不等了,送我去找桂琴姐姐。”
守卫闻言也没多问,听话地照做。
车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地后退着,挽月却又忽然叫停。
“等一等!”她皱着眉头,面色发白:“算了,不去找桂琴姐姐了,我们随便转转吧……附近的杂货铺子在哪?领我过去看看。”
守卫有些诧异,挽月去找桂琴从来没有半路反悔的时候,今天这是怎么了?
但他们依旧没多问。
挽月进了杂货铺子,便说自己要买防水的玻璃布。
老板把店内所有的存货都给了她还嫌不够,又换了几家店,直到把全城所有的玻璃布都买回来才作罢。
接着当天夜里,又去拜访了当初给她看诊的那位女大夫。
“姐姐曾经说过,有妇人曾生产不顺,你把她的肚子剖开取出婴儿又缝上,后来大人小孩也都活了,这法子在动物身上可也能用?”
女大夫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就是在动物身上先实验过,才敢给人做的。”
挽月一把便攥住她的手:“还请姐姐帮我个大忙。”
她把女大夫领回家,平日里只有花花草草,清幽高雅的贺家别墅院内,此时安置着三头大猪,五匹马,还有十几只羊。
不等女大夫惊诧询问,挽月又拉着她的手进了贺家,直达贺家别墅下,贺宗明提前挖好的防空洞。
那里放着将近一百份大小不一的包裹,先是用不透明的纸缠了一圈,遮掩住本来面貌,外头又裹上了防水的玻璃布。
“请姐姐帮忙,把外面那些动物的肚子都剖开,把这些包裹都缝进它们肚子中!”
女大夫满脸都是诧异:“太太,这太离谱了!”
“不离谱!”挽月坚持地说:“姐姐既然能把东西从肚子里取出来,必然就也可以把东西往肚子里装进去!”
见女大夫还是不动,她又哀求:“好姐姐,没有时间了,你就帮我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