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琴在周九河出现那一刻就僵住了,完全忘了下一步该怎么反应。
孙鹤清则是跟她不同,在周九河出现那一刻立时从走神中恢复状态,脸上露出喜色。
眼下这个局面,桂琴的原计划虽然行不通了,可他们却得到了比原计划更好的结果。
大批的北军从后面涌过来,悄声无息地把周九河包围在中间。
孙鹤清望着呆呆的桂琴,心中忽然生出个念头。
他也冷笑了一声,迎面对视上周九河道:
“你把自己摘得倒是干净,倘若不是你滥杀无辜在先,又何来的今日下场?”
又转过身来,指着周九河对围观百姓道:
“大家知道吗,就是这个人,他杀了我们委员长的儿子!那可是他的独生子啊!委员长平日里对我们那么好,给你们发了那么多补助,你们现在知道了这件事,心里头气不气!”
大多百姓只知道周九河是通缉犯,并不清楚他犯的是什么大错。
经孙鹤清的嘴一说,他们的脸色才全都变了。
什么?竟然是他们委员长的仇人,他们委员长可是真正爱民如子的大好人啊。
没有委员长,哪来的他们如今这样安居乐业的快活日子?
一时间众人全都按捺不住了,纷纷拿起趁手的物件,篮子里的菜叶,刚买回来的鸡蛋,还有路边捡来的石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朝着周九河扔过去!
实在是手里什么都没有,捡石头又手慢了,连个小石子都找不着的,竟然咬咬牙,把自己脚下的破鞋脱下来一只,也朝着周九河的方向砸!
“敢伤害我们委员长,打死他,打死他!”
“对!他是委员长的仇人,就是我们大家的仇人,孙上校,快开枪,绝对不能放过他!”
“枪毙他!枪毙他!”
周九河手中有枪,却无法对着无辜百姓射出子弹。
“你胡说!你们北军蓄意栽赃,这种事我从没有做过!”
他怒声想要为自己辩驳,可气红了眼的百姓哪里听得进去?
垃圾如雨点般从天上砸过来,周九河被菜叶挂了一身,下意识地把桂琴扯到他身后,护了个严严实实。
周瑞安瞧见父母受难,叫喊声撕心裂肺:“爸!妈!你们滚开,不许伤害他们!”
孙鹤清嘴角挂着戏弄的笑容,嘲讽地看着周九河狼狈的模样。
桂琴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就挣扎起来,想要挣脱周九河手臂,远离他身边。
就算是杀委员长之子的事他没做过,可滥杀无辜难道就冤枉他了吗?
难道就因为她父母不像委员长那样位高权重,所以就可以任由他想杀就杀,杀完就算了?
“放手!”几次试图甩开没有成功,桂琴恨声道:“周九河,不需要你在这惺惺作态,你离我远点,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好!”
周九河挡在她身前的身体一僵,从他发现桂琴到现在,他虽抓住了她,却还没敢细看她,更没跟她对视过,他竟然有些害怕面对桂琴的眼睛。
身后的女人还在不断挣扎,离开他的愿望无比强烈,周九河却怎么都不肯松开,哪怕脸上被砸了个鸡蛋,蛋清顺着他脸颊流了下来,狼狈地脏了他满身,他也仍然宁肯用一只手臂去攥着桂琴,而不是护住他自己。
又是一只鞋子扔过来,正好砸中在周九河脑袋,把他的头打的偏了一下,就这一下,却把他的视线转移到了一直不敢看的桂琴方向,周九河终于瞧见了身边的女人。
见桂琴周身朴素,不复之前华丽,又满身狼狈,还挂着不少菜叶子,他心脏一缩,生出万般愧疚,她跟他不同,自小就是富家小姐,被父母娇宠,哪吃过什么苦呢?
这些日子,她离开羊城,父母又出了事,独自一人在外面求生,恐怕要没少遭罪。
周九河越是这样想,望向桂琴的目光就越是愧疚,而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却忽然发现,远处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在对着他们的方向瞄准,极有可能会伤到桂琴。
“小心!”周九河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桂琴整个搂进怀中,紧接着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没入他的后背,周九河浑身一震。
孙鹤清也被突发的变故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去看桂琴,瞧见她完好无事才放下心,恼火地大喊:
“都给我把你们的枪收好了,没我的命令,不许再开枪!”
被他呵斥的小兵脑袋一缩,扁扁嘴,周九河那样的人,想必他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委员长孩子都死了,怎么就不能杀周九河老婆出出气?
胸口的疼撕心裂肺,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火烧一般。
周九河大概能感觉到,自己今天应该是不行了。
桂琴在被他抱住的第一时间就奋力挣扎起来:“松手!你给我滚开!”
周九河不放,她便低头,恶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周九河蹙了眉,却依旧没松开,仍然是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
“桂琴。”他忍着痛,在万声叫骂的嘈杂中凑到她耳边低喃:“你给我做的那些衣服我都看见了,虽然没试,但我想你那样心灵手巧,衣服也必然很合身。只可惜,你应该再也不想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