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战铠比初见时沉稳了许多。他的皮肤还是一样的灰黑色没什么比较空间,但那双炽热如盛夏骄阳的璀璨金眸现在终于黯淡几分。
变成冬日的暖阳了。
他身上依旧背负许多,却更加从容,从容到根本不像是来这里自尽的。
树杈子恨不得将祂准备的东西直接送到他怀里,却碍于流程,只能压下躁动开口。
这样,单纯的祂也就未曾看到,战铠身上绑满了的硝石火药。
啧,真是母慈子孝的一幕呢。
沈衿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也是,自己的部落莫名其妙被灭,敌人神秘强悍至极如同神明。
他们来到神树面前,自以为得到了神的赐礼能够重建家园,结果呢,在对方部落发现了昔日敌人的存在。
他们忌惮恐惧的敌人甚至只是神给她们的福祉。
这能忍?
在战铠角度,他们全族都像是神明和佑胥部落某种亲子PLAY的一环,在大戏唱完后黯然退场。
这个时候,他可还会敬重神明?
不得不说,战铠真的成长了许多,就比如现在树杈子还一脸天真,脑子里盘旋着:我的布局还有救的美好念想。
醒醒吧,你家孩子准备和你同归于尽啦。
当然,看戏过程中的沈衿不会打扰他们。
战铠一脸悲伤,他望向神树眼眶微红:“母树在上,我祝昊一族先前亡于一邪物,此时又在佑胥地界看见它的存在。”
“我祝昊族人不似佑胥有您护佑。我担忧祝昊重蹈覆辙,因此我们不惜冒死前来,特求您给个说法。”
“为何灭我祝昊的邪物,会是佑胥沉眠的契机!”
“我本不该因为这一问题求告到您尊前。但我祝昊不是和佑胥一样,都是您的子嗣吗!”
嚯,这一通输出震得沈衿双目睁大,明明上一次来还是不屑伪装的骄傲雄狮,现在会夹着嗓子诉衷肠了?
怪不得流传人是天生的情绪演员呢。
这个居然是每个世界无论发展程度,都能套用的真理吗?
沈衿讶然,树杈子这个新生的意识就绕晕头了。
祂本就因为演化脱离轨道而心有自责,现在战铠误打误撞在祂面前诉苦,更是让祂觉得愧疚。
“你想要什么?”
祂终于还记得自己作为母树至高神的身份,冷静地说了一句。
战铠没想到母树会这么快松口。
但承诺没下来,族群生存状态没有改变,这都只是空话。
他打蛇随棍上,既然母树敢问,他就敢回。
战铠提了最理想的解决方法:“希望母树您放开我们不可再闯其他神路的限制。”
若是如此,祝昊和佑胥自然没有差距。
“不可。”
果不其然被拒绝了,战铠垂下头,双手按在腰腹的火药上。
他听见了母树的解释:“规则限制是为了保护你们。”
祂道:“你们的身体条件不允许踏上第二条路。即便是你,在踏上第二条路时,只会爆体而亡。”
战铠不知祂言论的真假,但很明显这条路走不通。
然后他再次开口:“我希望再走一次战争之路。”
这和神树给他们安排的补偿不同。
在祂的安排里,祂可以让战铠带回去一些防御的力量,能够在下一代祝昊人成长之前保证族群生存无虞。
于是神说出了自己能给出的补偿,让战铠在这两条选。
这个选择似乎很简单,母树觉得根本没有思考的必要。
回到战争之路能干什么,传送回那片已经变成荒原,被祂彻底切断供养的土地吗?
祂作为世界树也是会生病的,至于祂的第三层树冠,就是受了外来虫的侵袭,耗费了部分能量后无法把控手底下生灵的进化之路,才发布任务,特意找的万界集团求助。
至于第三层,既承载了祂的屈辱,又耗费祂的能量,早就被祂在心底彻底割席了。
也就是作为祂的一部分扔不出去,现在还在身体里放着。
沈衿忽然看到战铠对着她眨了眨眼。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下一秒,她听见了战铠的声音。
这人竟然在他们家母树面前,敲响了她这个第三人的门?
胆子真大啊。
“我知道您一直注视着我。”
战铠明面上眉头紧锁,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但实际上已经胆大包天,和沈衿交谈上了。
沈衿没有回复,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
就在这个瞬间,战铠感受到了绝无仅有的恐怖注视,甚至比母树还要震撼。
他听见了沈衿的声音,冰冷无情。
“你在和我说话?”
战铠咬牙:“是!”
“为什么?”
沈衿确实好奇,她看起来这么有实力,这么好相处?能让战铠冒着这么大风险,甚至不惜惹怒他们的至高神母树?
“因为我能看见,您比母树强。”
沈衿沉默,这树杈子究竟给他开了什么级别的感知?
还是说他本人天赋异禀。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