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嫣然虽心底有些遗憾,却到底还是没有多说,另问了一些在江南如何,听到佩佩的形容便心生感叹,“我年轻的时候也想去江南看看的……只是我十几岁就入了宫,之后一直陪伴陛下身边,陛下除了出去避暑少有出门。我便也就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地儿过了这么多年。”
她摸了摸佩佩的头发,她看着佩佩长大,又喜欢佩佩的性子,虽说嘴里念叨着是她的儿媳妇儿,其实在莫嫣然心底,她是真的把佩佩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的,“佩佩,我希望今后你无论如何也要保持现在的心,不要被权势利益所蒙蔽了双眼,只要追求自己真的喜欢的东西,只要求自己痛快便是了。好好我也是这样教的,她是公主,天底下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够得到的,只要她心在正道上,便往自由快意上活便是了。
“你也是,你虽不是公主,你却也是我最喜欢的县主。很多人会在背后说我是个不守规矩的皇后,可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那条条框框的规矩压制的人半点不痛快,这样的规矩便是不守也罢的。所以佩佩,你喜欢怎么活便怎么活,旁人,规矩,都不是能够阻碍你的。”
佩佩直到上马车还在想这句话,她其实也甚少守规矩,可是只是在颜家。若是在外面,即便是在外祖家她也会想着,她代表的不是颜舜华,更不是什么县主,是整个颜家,她有包袱,有因为这个姓氏要守的规矩,有因为要维护颜家所做的牺牲。虽然赵氏有时会对她说,“佩佩,你做自己便好。”却没有一人如今日莫嫣然这样与她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县主,无论你做什么会有人为你撑腰,那些规矩什么的是让那些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人去做的。咱们如此尊贵,必不要怕。”
她看向她边上的沈攸宁,问,“东君哥哥,若是我不守规矩,在路上见着不像话的人便甩鞭子,在府里见着碍眼的便讽刺,这样的我,会不会很糟糕?”她也不等回复,便轻声嘀咕,“可是我其实内心就是这样想的,见着我不乐意的事儿凭什么就叫我忍着了。县主,颜家不就成为我的累赘?我,其实是不乐意这样的。”
沈攸宁去长信宫接的她,把她送出去,一路她都没怎么说话,快到宫门了才开口问了一句这个,沈攸宁知道,即便是上辈子的她也是在自己面前跋扈了些,在旁人面前多少还是有些规矩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欣喜这样的改变,他停下步子低头去看她。
见她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正转啊不转的盯着他,他忽而一笑,不避讳的拢了拢她的头发,“不会糟糕。会更好。佩佩你是县主之尊,可是却是郡主也比不上的尊贵,为什么呢?”
他眼里的温柔几乎是会滴出水来,“因为我钟情与你,只要佩佩愿意,你及笄后马上就可以成为太子妃,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这样的身份,是谁也比不上的。”他低头笑了下,“我虽平日里不喜拿东宫太子的名号来压人,可是若是佩佩有一点过的不舒心了,便是我这太子当的不是了。尽管佩佩从来不是因着我才尊贵的,是因着佩佩自己。”
他从来没有……这样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过。佩佩一惊,耳朵都红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八岁的幼女,不是半点不知的孩童。她是少女了,是能够听懂这些话的人了。
她抬头看他,与他四目相对。有些话几乎要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