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辆重型货车的包围中逃出生天,阳光再一起慷慨的洒进车内,绪方梨枝从后视镜看他。身体裹在礼服中,露出的肌肤白得几乎发出微光。
现在她也在旁边看他,保安的视线则时不时落在她身上,连性/欲都没有,单纯感慨怎么会有如此美丽之物。
既然已经被拒绝入场,接下来两人就默默走远。这么荒凉的地方,旁边也没见到什么卖东西的店,更不要提甜品店咖啡店之类的,两个人坐在公路与沙滩交接的水泥凸起上,阳光依旧不间断的倾泻下来,让五条悟眼前发花,用手在前面挥了挥。
在旁边,绪方梨枝静静地坐着,手放在自己的两边。脚边放着吉他。五条悟想起来一样,从车上取出乐谱放到绪方梨枝的旁边,这样子如果拍下来,那肯定就是街头卖艺的照片了。
两个人在那里坐了一会,太阳依旧热辣辣的烤着,五条悟几乎都能够听见自己的皮肤细胞发出哀嚎。他坐在那里打着哈欠,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远处车道。
偶尔会有几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车辆驶过,而后从下面急匆匆下来两位绅士淑女,走到保安面前出示邀请函,然后被非常遗憾的告知【不可入内】。
音乐会本来是最不应该迟到的地方,毕竟进去的时候动静会打扰到周边的人。
于是他们也带着和五条悟一样,与其说是失望,倒不如说是有点怅惘的表情,慢慢在周围游荡。
正常来说这种时候应该坐上车打道回府,但毕竟那么远的地方过来这里,路上堵车大概就要花上好几个小时,最终还是不太甘心。
看到五条悟和绪方梨枝算是知道自己不是唯一的倒霉鬼——但总不至于跟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一样坐在海边公路的凸起上,于是还是漫无目的的游荡。
五条悟之前没发现,其实不远处有一个自动售货机,很快,穿着整套意大利西装和深色礼服的绅士淑女们就在售货机前排成一个长队,去那里面买几百日元的速溶罐装咖啡。
五条悟看到那个场景,莫名奇妙的想笑。
他转头去看绪方梨枝,她依旧出神的望着下方的柏油路面,好像在一条一条的数那里的纹路。
感觉到他的视线,绪方梨枝抬起头,依旧不看他,这次是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阳光在那里均匀的倾洒,绪方梨枝的眼睛追随着海面的起伏,最终发出了轻轻的叹息。
“你其实还是挺喜欢海的吧?”五条悟在旁边对她说。
这算得上是这几天来他对她说过的最自然的话语。不抱什么刻意的成分,单纯想到就说了。
绪方梨枝也点了点头。“以前没想过自己还能来海边的来着。”
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说完之后气氛一时陷入沉默。五条悟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绪方梨枝以前被严格的管束着,到了别人不管她的时候,她自己却没有能力独自出行了。
而现在几乎变成了时间问题,他今天本来就是因为【时间】才这么着急的把她拉过来的,这是最后一次比赛了,不管接下来还有怎样宏大的舞台,不管绪方梨枝的音乐在之后会被怎么样的高度赞扬,如果这次赶不上,她就再也不要想拿起乐器了。
他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这么拼命的——并且也已经失败了。
到了现在,自然不会再为了这句话动摇。他之所以安静下来,是因为他现在正半弯着身体,专心致志的从临走前随手抓的那一沓稿件中找,想找到其中最完整的一张。
这是这段时间里面绪方梨枝一直埋头写作的曲谱。他之前自然而然的认为是为了比赛而准备的,但是比赛毕竟没有去成,毕竟她的整个右手都已经不能动了。
可是现在,他有些疑心,认为是否从最开始绪方梨枝就没有参加的打算。
他这么想,也问出来了。
“……”绪方梨枝看了五条悟好几秒钟。
这是这段时间里面,起码自从上一次绪方梨枝朝他丢东西之后,她看他看得最久最认真的一次。
绪方梨枝的眼中逐渐汇聚起了光——那是类似于泪水的光。
五条悟有些愕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怎么就戳到了这位。但绪方梨枝没有等她摆手解释,自然而然的止息了自己眼中的泪水,非常平静的告诉他,说“本来就没有想要去参加比赛。”
“那天之后手就基本不能动了。”
这么说完之后,反倒是五条悟真的沉默了。
他说“我不知道…”其实应该补上一句‘对不起’的。
那天之后,五条悟只是觉得两个人的气氛有点陷入僵硬,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右手完全不能动原来是从那开始的。
一想到他那段时间还去打听比赛相关,偶尔也会拿回来跟绪方梨枝说……
“我看了那个乐谱。随信寄过去的那个。”五条悟说。
“嗯。”绪方梨枝的语气很厌倦,似乎不想就此多谈。
那天的信是送给玲王奈的,总归还是没能寄出去。毕竟【埃菲尔铁塔304】这个地址不管放到哪里的邮局,都只会让她们一筹莫展而已。她放到了前台人员那里,动脑子想一想就会知道前台在找不到地址,也没法递交本人的话,就会给绪方梨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