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妙素之前听朱予焕提起过如何使用八音盒,因此很快便将那纸带放了进去,有些紧张地转动手柄。
即便朱予焕给她讲过如何使用,可这到底是她第一次上手,不免会心生焦急,毕竟今日不算小事,若是出了丝毫差错,都不是能够轻松下台的。
好在朱予焕的八音盒确实靠谱,吴妙素刚转了几下,里面便响起了叮咚乐声,让几人都不由瞪大眼睛。
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盒,竟然也能奏乐。
唯有张皇后眉梢眼角多了几分笑意。
待到乐曲结束之后,吴妙素答道:“臣去太子妃宫中送宫务折子的时候,恰巧遇到郡主制作木盒,郡主曾经为臣讲解这木盒的道理,是利用齿轮相互带动,拨动音叉奏乐。”
见她不卑不亢,朱瞻基看向她的目光不由有几分欣赏之意。
如今这殿内的都是帝后妃嫔、太子皇子,吴妙素却依然思路清晰、冷静条理,即便是外臣面圣,也极难如她这般从容不迫,足以看出她颇有胆识,与胡善祥的淡漠无情和孙梦秋的潇洒坦荡相比,又是另一番模样。
朱予焕可怜兮兮地说道:“皇爷爷最重读书与农桑,这些都是焕焕在书中看到的,书中原本是记载有利民生农务之神器,只是焕焕久居深宫,无缘将这些东西用于农务之上,只能一心琢磨其中道理,想制成古时未有之物,借由我娘献给皇爷爷,也算是焕焕力所能及之事……”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朱予焕自然也不能再说这只是一件自己准备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只能不断地抬升这八音盒的涵义。
吴妙素也恭敬道:“臣请教郡主那日,郡主确实是如此说的,为了制作木盒,更是饱览群书、夙兴夜寐,才得以制出此等宝物献给皇爷。”
朱瞻埏见状也开口道:“爹,儿子当时也在焕焕身边,焕焕从母亲手中拿到的铜铁已经全部制成齿轮及音叉放于其中,若是爹不相信,打开木盒一看究竟、再命人称重便可以得知。这曲子还是焕焕所唱、桐桐所记,这样的孝顺之举,怎么会如流言传闻那样有大不敬之意呢?这定然是一场误会,还请爹爹详查。”
郭贵妃瞪大眼睛,似乎是没想到朱瞻埏竟然会帮张皇后说话,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纵使郭贵妃心有不甘,却也不再说话。
朱高炽让吴妙素将木盒打开,只是扫了一眼里面的构成,便露出惊奇的神情,他很快按捺下去,道:“朕看十哥儿说得有些道理。”
张皇后面露欣慰之色,道:“十哥儿虽然年纪尚小,但也知道焕焕的孝顺,更明白陛下以孝治天下的苦心,由上至下、百官臣民、莫不如此……陛下以为呢?”
话里话外便是朱予焕这么孝顺的人都“造反”,这大明的江山还讲什么仁孝礼仪?岂不是贻笑大方?
连郭贵妃的亲生儿子朱瞻埏都这样说,朱高炽也不好再说什么,郭贵妃转了转眼睛,随后反问道:“是妾身听信了流言,可这‘流言’不止一桩呐……陛下宫中伺候的宫人都是最严密的,可那些‘流言’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损害了陛下英名……皇后娘娘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郭贵妃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私运违禁品的事情,张氏和朱予焕这精的像鬼的两人能够糊弄过去,可泄露皇帝的言行却不是小事,说到底不就是太子和顺德郡主做不到守口如瓶,将皇帝的事情泄露出去了吗?若是往大了说,那可是随意泄露帝王踪迹的大罪,就算废不掉太子,也足够张皇后与朱瞻基母子喝一壶的!更不用说张氏身为皇后本就有治理宫闱的责任,理应治一个管理不善的大罪!
朱高炽闻言冷哼一声,道:“皇后,你怎么说啊?”
张皇后却好像十分惊奇,对着郭贵妃开口问道:“流言?什么流言?本宫怎么不知道啊?”
低眉顺眼装作背景板的朱予焕不由抠抠手,心想自家奶奶还真是装糊涂的天才,放在未来怎么说也得是火爆电视剧里的灵魂老戏骨啊。
郭贵妃看她一反刚才哭哭啼啼的状态,好像没事人一般,不由气急,道:“皇后娘娘掌管六宫,怎么连这都没有听说过?”
不曾想张皇后仿佛这才从她的话中明白了什么,笑着开口道:“哦……本宫好像有些印象了,看来我这个皇后不比贵妃消息灵通啊……”她说这话的时候拉长了声音,无端让人感到心里一慌。
朱予焕立刻明白过来,张皇后接下来恐怕是要放大招了。
郭贵妃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捉摸不透,只好道:“那是娘娘太疏漏了,连这样要紧的事情都不知道。”
张皇后不由轻轻一笑,道:“是啊,本宫一向秉公处理宫务,每日忙得团团转,自然是没有贵妃这样的好人缘……我可是听说,贵妃对谭氏颇有照顾,想必是从她那里知道了不少事情吧?”
郭贵妃听她提起谭氏,不祥的预感更甚,正要打断,张皇后已经接着说道:“陛下身边的人口风最严,太子与郡主又这般孝顺,自然是都不会做有损陛下名声的事情,这倒真让人想不清楚了,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本宫记得,谭氏的老子是朝中御史,只是谭氏位份不够,不能时常与父母见面,不比营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