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寒征冷肃的面容间,腾起明显的冷意。
他战寒征不是什么女人都要。
对陈玉皎再有亏欠,公事公办偿还即可,何必留在身边?
之前燕凌九明明也不愿。
战寒征深邃的目光落在燕凌九脸上,带着两分审视:“是那笔钱财让你退却了?”
“战寒征,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
燕凌九忽然格外生气,声音也拔高了两分。
她理直气壮地直视战寒征的眼睛道:
“战寒征,你在得知陈玉皎为了战家险些丢了命时,真的就没有一丝为人应当有的愧疚、心疼吗?”
“你又有没有想过,若我们丢下她在这战园里,偌大的园子,她一个人多孤苦伶仃?”
“甚至她的身体病入膏肓,满头白发竟然也是因为重症。
到时候疾病缠身,谁来照顾她?
她为战家操劳七年,战家真就不管不顾、无情无义吗?”
她的一句句质问满是正义凛然,几乎都说服了她自己。
战寒征才觉误会她,神色柔和下来。
“是本王多虑了。”
他嗓音安抚:“阿九,你竟如此为她考虑。
不过不必忧虑,她已找好退路。”
提起这,燕凌九心里的决定更是坚定。
“你是说长屹王君吗?
可我了解了下,长屹君他是赢姓宗室,皇家血脉,他的母亲更是南楚国公主。”
南楚国,当今天下战国七雄里数一数二的国家。
历代以来,华秦帝王都会和南楚国联姻。
以至于南楚国在华秦也有几百年的势力盘结,错综复杂。
燕凌九说:“先不谈长屹君会不会接受一个和离过的女人,赢姓宗室、和其母亲南楚国一党,绝不会同意长屹君娶她。
除了长屹君,你说这天下间还会有人要她吗?”
战寒征的神色一点点变得凝重。
赢长屹,是因与陈玉皎从小青梅竹马。
而其他人……
当初陈玉皎为他修战园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放眼天下,哪个男人会接受这样一个心有他男的女子?
且陈玉皎如今虽有恢复,可还是满头白发,还身患疾病。
她在纳吉大典、以及今日对战家的咄咄相逼,逼得婆婆刖手、夫家名声狼藉,再怎么也会落得个“虎女、恶女”之称。
但凡礼仪墨儒之家,皆不会接纳她这等女子。
若赢长屹不能娶她……
陈玉皎如今和赢长屹交好,也是在为她自己谋后路。
到底是个依赖男人的妇女,若没有男人可依靠……
燕凌九直视战寒征的眼睛,认真且正直:
“寒征,我们还是先留下来照顾她吧。
待她病情彻底恢复、或者有人愿意娶她后,再谈和离之事。
即便没有,她为战家付出太多,太可怜了,我们也必须照顾她的余生。
这是责任,也事关定西王府的名声。”
战寒征听着她的一字一句,神色渐渐恢复成那个冷静理智的大将军。
“还是阿九考虑周全。”
妇人陈氏若没人要,那的确是他战家的责任,他理当负责。
战寒征斟酌过后,大手抬起落在燕凌九鬓边,为她整理碎发。
“就依阿九所言。”
不过是战家多添副碗筷、多养个人的事。
“但、仅止于此,无关情爱。”
言下之意,永远不会和她有夫妻之实。
在战寒征眼里,虽然近日的陈玉皎是有些变化,可她到底是个只会依附男人、倒腾瓶瓶罐罐的妇道千金。
养尊处优、单调无味,柔弱古板,手无缚鸡之力,家长里短,是她的代名词。
不像凌九,出自普通小卒家庭,却能自力更生,一步一步拥有如今的成就,运筹帷幄,指点天下。
陈玉皎是温室的花朵。
唯有凌九、是雪地里凌霜绽放的红梅。
有她在,世间所有女子皆会黯然失色。
燕凌九眼中是对他的满意欣赏,红唇一勾:“好,我也总不至于把我自己的男人送上她床。
我们用真心弥补她,足矣。”
*
大殿里。
陈玉皎立在主位,轻轻拨弄着案桌上的长香。
一节烧烬的灰落,他们去了接近一刻钟。
后面总算有脚步声传来。
陈玉皎转身,就看到战寒征与燕凌九执手并肩走了进来。
男人还是那么高大严峻,女子则一身傲气。
两人走到她跟前,在距离她一米远之地站立。
燕凌九下巴微抬地开口:“陈氏,经我与寒征一番深谈,我们决定撤销和离之议。
你,可以继续留在寒征身边,做他之妻。”
“什么?”
陈玉皎皱眉了,眉心皱得有些紧。
这在战寒征与燕凌九看来,都是她十分惊讶、惊喜的表现。
燕凌九厌恶她这副模样,但还是耐着性子施恩地道:
“你为陈家操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