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仆,你当真以为长屹君喜欢的人,是我吗?”
“当真以为他七年未曾婚娶,是因为我一个亡家败政的女子?”
她清澈而轻悠悠的问话声扬出。
李太仆听着,顿时皱了皱眉,冷哼。
她还好意思问?不是因为她,还能因为谁?
可陈玉皎道:“长屹君真正喜欢的人,是盛赵国七公主。我、不过是他无可奈何时的一个替身。”
李太仆眉头更是皱得顿时皱起,“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阿屹何时与盛赵国的七公主有联系?”
当年那七公主留在华秦为质时,的确是冰清玉洁,温柔婉约,一度成为无数华秦男子烙印在心中的朱砂痣。
那时候长屹的确是经常找她,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陈玉皎说:“有些感情,可超越时间。
长屹君与七公主结识整整两年之久,足以烙印在心。
后来十二岁时,我便成日去缠着战寒征,一度与父母家人胡闹,胡作妄为。
李太仆,你们怎么就能断定,大师兄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并且非我不娶呢?”
全天下的人都瞧不起她,乃至陈玉皎自己都鄙夷憎恶12岁以后的自己。
这样的人,似乎的确不可能让赢长屹念念不忘……
陈玉皎又看着李太仆提醒:“李太仆可仔细想想,大师兄可有做过什么明确对我表明爱意之事?或者可有何详细证据?”
李太仆正想说什么,却忽然怔了怔。
阿屹七年来,一直照顾战老夫人与陈震岳。
但那老夫人本就是阿屹的师祖母,陈震岳也曾是阿屹的武太傅。
阿屹向来德才兼备,仁孝敬长。
对了,阿屹还在院里种满无数山茶花,每次看着山茶花一坐便是一整日!
只是……
他们曾经都以为是因为陈玉皎,但现在一想,小时候的陈玉皎是冰清玉洁,长相出众,倾国倾城,但后来胡作非为,再怎么也和洁白的山茶花牵扯不上啊……
反倒是那个盛赵国的七公主,一直端庄有礼,如远山芙蓉,高贵清雅;为了盛赵和海齐国的安定,更是下嫁和亲,舍己安邦。
这样的人,好像才的确是阿屹该喜欢的人,也是与阿屹天作之合、郎才女貌之人!
至于其他的……
字画收藏、画像之物,那是最为私密之事,一旦传出去,会辱两人清誉,所以赢长屹身边,也就只有荆毅知情。
即便是亲母、亲舅舅,也未曾看见过一次。
李太仆骇然发现,竟然想不出一件赢长屹爱陈玉皎的确切证据。
陈玉皎又补充提醒:“若长屹君真是苦等我七年,在我和离之后,最困难之际,长屹君为何一直未曾提过半个字?甚至远赴海齐国如此之久?”
李太仆想起这些事,已经被说得彻底动摇。
曾经他也一度以为,陈玉皎和离后,赢长屹就会迫不及待提亲,他还为此紧张了许久,但后来并没有发生。
去海齐国,更是铁一般的证据!
所以……
陈玉皎心里也没有情情爱爱,只有大局,她对李清随引诱道:“长屹君显然极爱七公主,并且在他心中,七公主份量极重。
他已做好孤独终老、终身不娶之念想。
敢问李太仆,真愿意看长屹君一生一世孤独伶仃吗?”
李清随眉梢跳了跳,他的阿屹,如今已二十有六,比赢帝还大一岁,至今没有任何成婚的打算。
这七年来,无论他们如何劝说,他也毫不动摇,甚至稍有不慎就远赴他国,去民间视察,半载不归。
赢姓人的执拗,刻入了骨子里。
陈玉皎又言:“甚至长屹君现在已频繁前去海齐国。传闻七公主与其夫君太子殿下,好像感情有所不合。
若有一日,长屹君冲冠一怒为红颜,将七公主带回华秦,又是何等局面?”
李太仆嘴角都狠狠抽了抽。
天啊,那便是与海齐国抢人!还是抢盛赵国的公主!一个举动,得罪两个国家!
让两个国家对华秦发动战争,阿屹便会成为华秦的千古罪人!
他们辛辛苦苦培养二十六载的长屹君,仁政爱民的阿屹,将彻底毁了。
南楚国筹备的那个上百年之大计,更是会毁于一旦!
李太仆单是想着就胆颤心惊,脸色一片凝重。
陈玉皎还乘胜追击,说出最后一件事:“且如今圣旨已经赐婚,全朝廷反对,各大世家与赢帝作对。
若李太仆现在能支持赢帝之旨意,不就更能得龙心?以利李家?”
李太仆将这件政事听了进去,但表面更在意的,还是赢长屹的终身大事。
他盯着陈玉皎警告:“关于七公主之事,你最好未欺骗我半字!”
另一边。
宫中无人的园林。
荆毅快步跑进来报:“公子,太仆大人过来了……”
一袭银白色锦衣的赢长屹正负手而立在池塘边,玉质风清,又有皑皑雪山稳重之感。
玉皎的心思,他懂。
虽未曾去,可他眼前足以浮现起她妙语连珠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