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景抱着胳膊,都不想去看唐镜染脸上的表情,见到旧情人嘛,吃惊一点很正常,毕竟人家有过那么多过去。
什么看星星看月亮的,还一起诗词歌赋啥的。
他不看,就不会吃醋:“够了哦,唐镜染,你找到骨戒了没?找到了就出来,别待人家棺材里。”
搞得好像生不同衾,死亦同穴似得。
“不是,顾承景……”唐镜染傻眼了,她摸着冰冰凉凉的骨戒,忽然肯定了一件事。
她仰起头,看着站在坟前的顾承景:“这个人,不是晏巍。”
“诶?”顾承景这才往棺材里,可当看到骸骨肋骨上缺了一块后,有些恼怒,“肋骨也少了,怎么不是?”
“我说不是就不是,我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连骸骨都认不出来?刚刚一摸……”
“你还摸?!”
顾承景忍不了了,他直接弯腰,一把把人给拽出来。
嫌弃不已地想拿锦帕给她擦擦手,可发现刚刚已经用过锦帕了,现在身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掀起自己的衣角,就像有洁癖似得,仔仔细细地擦着唐镜染的手:“都死了几十百把年了,你还上手吗?你不嫌脏啊?”
他擦到那枚骨戒的时候,就忍不住想把戒指抠下来,可暗戳戳地抠了好几下,骨戒不动如山。
“我和你说正经事。”唐镜染按住顾承景不安分的手,“这枚骨戒是取自于晏巍的肋骨,骨戒触碰的那一瞬间,我就可以确定这一定不是晏巍,就算他们做的很像,但不是。”
见顾承景不搭理她,她又继续说道:“这具骸骨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三天。”
顾承景这才下意识地看向棺材里:“都已经化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超过三天?”
这样的天,三天的尸体顶多就是生出蛆虫,再严重点,就是皮肉坏掉,怎么可能成一具白骨?
“可以用药物泡。”
“不过一具骸骨,至于这般大费周章吗?”
“是呀,至于这般大费周章吗?”唐镜染沉思了片刻,“除非对方是冲我来的呢?”
有人做那么多,就是想让她以为,棺材里的人是晏巍。
可他们并不知道,她手里的骨戒,就是来自于晏巍,骨戒排斥这具尸体,那就不是晏巍。
“晏家昨晚的那个神棍说,北齐已经有我复生的消息传出来了。”
“怎么会?”
出城前,他明明叮嘱过知道这件事的人,而且就他父皇的脾气,也不会允许有人走漏大阴阳师复生的消息。
“现在不是追查源头的时候,”唐镜染陷入了沉思,她抱着胳膊,目光在所有已经打开了的棺材里游走了一圈,“是藏在暗处的人已经知道宴巍对我的重要性了。”
“咳咳!”顾承景不大喜欢这个说法,“你应该说那具尸体对你的重要性。”
唐镜染搞不懂这种情绪,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为了说法而闹别扭。
但她已经没有工夫去深究顾承景的别扭了。
她苦大仇深地望着顾承景:“真是奇怪,这个人竟然会在我同你说完骨戒对我的重要性之后,就动手。”
顾承景拧起眉,她这是怀疑他?
可他尚未将话问出口,就看到她无比郁闷地蹲下身,随手捡了树棍棍在地上画圈圈:“不过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了,来晏家祖坟挖人坟,还偷龙转凤的人,必定是当年杀我之人。”
凶手已经呼之欲出了。
“你为什么不怀疑我?”
顾承景心里是窃喜的,原以为她还是会稍稍怀疑下他。
正如她所言,她才告诉他骨戒的事,就发生了宴巍遗骸被偷龙转凤的事。
“我怀疑你做什么,骨戒带上无法以常力摘下来。就你这般暴力,若你要取骨戒,肯定会砍掉尸骸的手骨。”
顾承景点了下头,她尚算了解他。
“可这个人,却不想毁坏宴巍的尸骸,选择大费周章,将晏家所有的棺材全都起出来,把晏家祖坟弄成这样,很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这个人,和晏家有故交。”
如此,范围就缩小了。
唐镜染在地上画了好几个圈圈,圈圈里分别写上了:晏、南宫、雷、许,这几个字。
“晏”字在最中间的圈圈,而其他几个都散在它的周围。
顾承景问:“这几个,就是晏家故交。”
唐镜染手中拿着树棍棍,先是划掉了“许”字:“清河许家,已经在三十年前断了香火。”
紧接着,她又划掉了“南宫”两个字:“据我所知,南宫家在我死后带着族人迁徙到了北齐,隐世而生,他们的姓氏太过特别,若是反复来往南楚和北齐地界,你那不可能没有任何消息。”
最后的棍棍落在了“雷 ”字上:“只有这个了。”
“雷家,以前是墨家的家臣,在晏家到金陵城谋生之后,与他们走的很近。”
在她的记忆之中,关于雷家的回忆不多,只是隐隐地记得,他们好似有一种特殊的病,晒不得阳光,一心想求墨家救治。
可墨家却挟医图报,以续服解药这种手段,让雷家听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