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馨予心念如闪电之际,魏基立口中的数数,也没停下来。
“十……”,气急败坏之际,魏基立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个数字。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举刀欲砍的瞬间,又有两个字破空而来:
“住手!”
这两个字恰似那往上猛地一拉的绳索,止住了他的刀势。
魏基立一愣之下,那腰刀就再也无法往下砍了。
这一瞬间,喊出“住手”这两个字的,自然就是赵馨予了。
原来,原本藏身于破庙里的赵馨予,眼看董渚董兄弟要丧生于魏基立的利刀之下,危急之中无暇多想,就只能出言制止了。
在魏基立惊疑不定的目光之中,赵馨予和黎影儿走出了庙门。
暗暗地吸了一口长气之后,赵馨予开口道:“魏将军,别来无恙?”
正打算杀部下以灭口,却让对方抓了现形,魏基立一时颇为尴尬。那张脸,白一阵红一阵的。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镇静下来了。借着还刀入鞘的机会,他讪笑道:“托你的吉言,我还好。哦,赵姑娘,久违了……”
他心里盘算着,论武功,自己也只是稍胜对方一筹,然而,对方身旁还有一个黎影儿,这胜负之机,恐怕就难以预料了。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一刻,尽管他还不能知晓,这侍女的官名,然而,他内心很清醒,能够长期跟在锦官主管身边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更让他有点不安的是,就算自己能够以一敌二,这一旁的董渚董兄弟,多半也是会倒戈的!
既然是这样,倒不如先稳住对手,再定行止。
而赵馨予呢,从此前魏基立与董渚的对话之中,大致上已经能够确认,魏基立与险关的失守,脱不了干系。然而,为了慎重起见,最好还是要当面问清楚。因此,她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跟对方说起套话来。
“魏将军,”赵馨予沉住气,淡淡一笑,“这位董兄弟既然不想去,又何必要强人所难呢?”
“嗯,倒也是,”魏基立做了个顺水人情,提醒一旁的董渚,“董兄弟,快谢过赵姑娘……”
对于赵馨予的地位和名号,董渚倒是略有所闻,这一刻,眼见这位锦官主管为自己做主,魏将军一时半会儿之间,是不便于再向自己动手的了。于是,他抱拳致谢道:“属下,属下多谢赵姑娘……”
赵馨予顺势把手一指:“董兄弟,你,你先站一旁吧?”
董渚心领神会,“是”的一声之后,站在了稍稍偏向赵馨予一侧的空地上。
凝神片刻之后,赵馨予微微一笑:“魏将军,此时天亮已久,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吧?”
对于对手的这句话,魏基立的心里,还是有所准备的。只是,当对方真正如此开口之际,他还是暗自心惊,总觉得似乎快了些。
“是啊,明人不说暗话,”魏基立硬着头皮回应道,“赵姑娘快言快语,但说,但说无妨……”
望了望上天之后,赵馨予把目光,盯在了对方脸上,一字一顿道:“魏将军,那摩天岭与阴平关,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然而,曹魏大军到来之时,却是如履平地!因此,本座很想知道,魏将军当时身在何方,对此又作何解释呢?”
“这?这……”魏基立支吾着。
原本,他也想着,要推脱、狡辩一番的,转念一想,自己和董渚在外面说了这么久,庙里的人,近在咫尺的,还有什么话语不曾听见呢?再说,此时此刻,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董渚,所站的位置,分明就偏向赵馨予一侧。不难想象,作为部下,他不仅不会帮自己圆话,相反,倒是会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盘招供。
“魏将军,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吧?”赵馨予催促道。
魏基立一咬牙,把心一横:我就是照直说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嗯,是这样的,”魏基立缓缓地说道,“当时,值守的兵力有限,再加上,本将军一直觉得,那阴平关,就像那鬼门关,稍稍有点常识的人,都不敢以身犯险的!因此,本将军就把那些兵力调往别处,最终酿成大错……”
他这样说,就等于是承认:阴平关的失守,是由于自己的失职渎职!
换句话说,对于险关的失守,他魏基立要负全责!
对于赵馨予来说,缠绕在心头的一大悬疑,至此总算揭开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赵馨予的心里,翻江倒海起来了:是他,果然是他!怎么会是这样呢?这个为了一己之私,只知奔走钻营的家伙,还真的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行!
确实,我可以以此向后主复命了。心头的那块石头,似乎是落了地,只是,此时此刻,撞击在心坎上的,绝不是什么如释重负,而是心寒齿冷、义愤填膺!
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而他,竟然曾经是自己的意中人!而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真相,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真相!如此冰冷而残忍的真相!如果,如果再有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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