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最中心的地方,皇极殿内,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至极的静默,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阳光从高耸的窗棂斜斜地照进来,却无法驱散殿内的阴郁,光影交错间,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臣,冀资深,赶来救驾迟了,请皇上重重责罚!”在一众官员或冷漠、或窥探的目光注视下,蓟辽总督冀资深,身着厚重的铠甲,步伐沉重,缓缓跪在地上。他的脸上写满了诚恳与焦急,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延误时机的自责,也有对未来的不安。他心里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路上的迟疑和犹豫,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是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之中。
三月六号那天,皇上急诏,命他与吴三桂放弃宁远,火速进京护驾。然而,他却在三月十六号才抵达山海关,之后更是磨磨蹭蹭,花了整整十天时间,直到二十六号才踉蹡着抵达京城城下。这山海关到京城,快马加鞭不过五六日路程,他竟生生走了十天!朝堂之上,众人心中如明镜一般,皆知此人是在保自己的实力,不愿在这乱世中将老本拼光。
冀资深自知此事无法狡辩,索性坦然认罪。他一边低头认错,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扫视着周围的同僚,心中期盼能有哪位同僚愿意伸出援手,帮他一把。然而,这一看之下,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官员,此刻竟如陌路,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朋友”,此刻更是一个也不见踪影。内阁首辅汤兴家呢?他心中暗自嘀咕,怎么连人影都不见?若是汤大人肯开口,说不定此事还有转机。
汤兴家指望不上,冀资深又将目光投向了兵部尚书张缙彦,那可是他的老朋友,兵部在朝廷中的地位举足轻重。然而,他四处搜寻,却始终不见张缙彦的身影,心中的失望如同吃了黄连一般,苦涩难当。
就在这时,坏消息如同连珠炮一般接踵而至。兵科给事中曾应麟和陈名夏,以及户科、吏科的几位官员,纷纷站了出来,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要求弹劾他。
“皇上,冀资深延误军机,无视君命,还擅自带兵入城,有谋逆之嫌!”曾应麟言辞犀利,一条条罪名如同利剑般刺向冀资深。陈名夏等人紧随其后,一时间,冀资深成了众矢之的,仿佛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
冀资深吓得满头大汗,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如此磨蹭,如今可好,满朝文武,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官员都站出来要求严惩他。他偷偷抬头望向皇上,只见皇上脸色铁青,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皇上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心中却在盘算着这些小人的心思。曾应麟、陈名夏、房可壮、张忻等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降来降去,比翻书还快。皇上心中暗自得意,正愁找不到替罪羊呢,这些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然而,让皇上感到欣慰的是,内阁的几位大臣倒是颇有分寸,既没有跟着起哄弹劾冀资深,也没有为他求情。特别是那位李阁老李邦华,已近古稀之年,却依旧精神矍铄地坐在那里,沉稳如山。皇上特意问了他一句:“李阁老,你怎么看?”
李邦华环视了一圈,慢悠悠地说道:“皇上,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流贼。冀资深的事,等流贼退了再议也不迟。”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皇上点点头,故意提高了声音说:“内阁其他人也说说你们的看法。”这一招高明至极,既让冀资深看清了形势的严峻,又让他明白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其实还是挺稳固的。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和权衡利弊之后,皇上终于拍板了:“就按内阁的意思办吧!冀资深,你先退下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大战!”
冀资深一听这话,眼泪都快下来了,赶紧谢恩。他知道皇上这是给了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要他能多杀几个流贼,就能用军功来抵消之前的过失了。
“冀资深!”皇上突然叫住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你这次带来了多少兵马?”
“回皇上,臣共带了六千骑兵,但在突破流贼军营时损失了四百多人,现在剩下五千六百人,全都是关宁的精锐!”冀资深赶紧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你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将有一场恶战等着你!”皇上吩咐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遵旨!”冀资深重重地磕了个头,然后退了下去。他心中激动不已,比任何时候都要渴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他知道,只要流贼还在攻城,他就还有机会立功赎罪!
退朝后,皇上留下了内阁成员和冀资深单独谈话,显然是要商量怎么对付外面的流贼了。而冀资深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乱世之中,想要立足,就必须要有实力!只要流贼还在攻城,他就还有机会证明自己,还有机会挽回一切!他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拼尽全力,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和勇气!
钓鱼台之上,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李自成与景常浩正站在高处,眺望着远方,清点着各部的兵马数量。李自成的神情严肃,眉头紧锁,仿佛肩上的重担让他无法释怀。而景常浩则一一详细汇报,声音沉稳有力:“皇上,西尧所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