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王到。”
殿门外的传报,让靠坐在椅上的皇上下意识地坐直了起来,睁开了眼睛,然后又下意识地打开了案上的一本奏折,装出了一直在批着奏折的样子。
事实上,从之前胡公公出去,他就一直觉得耳朵里有点儿嗡嗡的,而且眼睛里也一直为像是有眼屎糊住了一下,黏糊糊又沉重,睁不大开的样子。
所以他就一直都在闭目休息。
派去叫洛芷的宫人回来说,那些丹药已经给太后了,他又让人去找了太后,想让太后先匀两颗出来给他,结果太后回话说,她已经吃完了。
皇上那叫一个怒。
他万万没有想到息懙有一天要沦落到跟太后抢药吃的地步。不过,洛芷给了太后那么多丹药,她竟然都吃了?
对此,皇上很是怀疑。
他控制不住地想着,太后会不会就是不想把药分给他?
难道他堂堂一天子,龙体不是最为重要的吗?
在这个时候,皇上对太后暗暗有了不小的意见。
洛芷已经去了药库,说是看看还有没有足够的药材,有的话会尽快为他制药。皇上也不好追得太急。
他也担心万一追得太急了,会让有心人知道他的身体一定又是不行了,否则用得着这么急着要吃药吗?
所以他也只能让洛芷慢慢来不着急。可是这么一来真的是把他自己给憋死。
皇上这会儿心里也是焦灼得很,他很担心自己的身体状态又回到之前那样,听不见,看不清,又不能上朝了。
司空疾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皇上摆在案上打开的奏折——
可惜放反了。
他不动声动,上前行了一礼,“见过父皇。”
皇上脸色一板,声音就沉了下来。“小六,你现在也要开始胡闹了吗?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来朕这里告你的状吗?”
“不知道。”司空疾想都没想地就回了这么一句。
皇上一滞,差点儿没气死。
“八个人!”他喝了一声,“你倒是说说,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砸了他们的铺子?”
“他们儿子说了我家若若的坏话,我只是砸了他们一间铺子,难道他们没有感激我的仁慈,还来告状?谁给他们的胆子,谁给他们的脸?”司空疾冷着声反问。
“咳咳咳。”
这下子,皇上更是觉得自己耳朵里嗡嗡得厉害了。
司空疾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以前被他呵斥的时候,司空疾都是一言不发地站着听着他骂,骂完之后他会问一句“你可知错了”,然后司空疾就一句都不辩驳地回了一句“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
嗯,就这样,跟以前一样不行吗?
现在为什么会是说一句顶十句?
“谁告诉你他们儿子说了明亭郡主的坏话?说的什么坏话?”
“这些大臣的儿子都是清松书院的学子,前两天在书院说了若若的坏话然后还斗殴了,他们不仅是言德有失,而且还有辱书院的斯文,朱山长都罚了他们,父皇不知道?”
皇上一滞。
他怎么会不知道?
问题是——
“他们也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而且现在也已经被朱山长责罚了,你就不用跟他们计较了,为什么还要去砸他们家的铺子?”
司空疾看着他,突然就说道:“皇后以前跟她的娘家表哥情意绵绵,说不准现在还旧情难忘,太子皇兄万一不是父皇的儿子,而是皇后爬墙跟别人所生——”
“司空疾!”
皇上腾地就站了起来,顿时又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摇摇欲坠,他赶紧又坐了回去。
但是坐下去之后他又觉得这么做似乎很没有面子,所以顺手就抄起了面前的东西朝司空疾砸了过去,怒声喝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样胡说八道,信不信朕治你死罪!”
他竟然敢这样污蔑皇后!污蔑太子!这样的胡话说出来,换成别人,那就是砍头的死罪了!
皇上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司空疾却突然轻声一笑,他这样闲闲的,跟皇上脸色发黑完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瞧,父皇,这样的话在你面前说,你也会勃然大怒吧?而且还想要治我死罪呢。那他们如此往我的王妃头上泼脏水,我是不是应该直接去把众位大人的公子直接砍了?”
说到这里,他转身就要走,“这可是父皇的意思,儿臣也不敢不从,儿臣这就去把那些人砍了,回头再赔各家一间铺子。”
皇上一口气差点儿没能上来。
“你回来!”
司空疾站住了,回头看着他,“父皇还有何指示?”
皇上努力地想要压下自己要喷出来的血,“只不过是几句话,怎么就能喊打喊杀?朕不也没有真的砍了你的头!”
司空疾的目光从地上那本摊开着的奏折上一眼扫过。
“所以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罢了,就这样吧,你回去回去,这几天好好在王府里修身养性,没事不要出去乱转悠了。”
“出了便是抗旨?”司空疾追问了一句。
要是他真的说出这是要关他禁闭的旨意,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