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七年时间,弹指一挥间。 I国傍晚,艺术剧院。 巴洛克风格的水晶吊灯光华璀璨,舞台上,D国古典舞剧《梦回敦煌》的演出人员正在谢幕。 首席女舞者走到舞台中央,一连几个技巧动作,轻盈如燕,精湛绝伦,身上绯红裙摆是盛放的玫瑰,携着微风,掀起地上散落的玫瑰花瓣,花瓣飘扬,又缓缓落下,彷如一场玫瑰雨。 幕布降下,华丽恢弘的敦煌故事藏进岁月的影子中,只有观众厅的掌声依旧。 演出人员走向后台,结束了2个半小时的演出,每个人脸上都透着轻松。 “简,你刚才谢幕时的紫金冠跳和空翻的组合太绝了。” 顾谨闻言看向说话的女生,爱丽丝王,华裔,一头金色脏辫,宽松的嘻哈装,说起话越来越像她那位rapper老公。爱丽丝在舞团身兼数职,群舞、会计、生活助理,不过自从她生完孩子便卸下了群舞的担子,专心待在生活助理和会计的岗位。 “你不该这样,”爱丽丝王摇头,“你的表演对得起他们的票钱,不需要额外附赠。” 顾谨笑着点头:“下次,你知道,习惯很难一下子就改掉。” 爱丽丝王板起脸:“你之前就因为连续做高难度动作受过伤,如果你再不当回事,就跟你的膝盖和跳舞永远说再见吧。” 她的声音柔和下来:“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你不用这么拼了。” 顾谨望着后台正在收拾道具的同伴,不禁想起那段艰难时期。 那时她大二,舞团的导演找到她,说看了她在牡丹杯的表演,他的舞剧正缺一个首席舞者,问她愿不愿意加入。起初她只是抱着无聊打发时间的心态,上辈子她在国外待了四年,闲暇时间去过大大小小的剧院,看过很多舞蹈表演,芭蕾、现代、踢踏、弗拉明戈,但D国的古典舞就像离开本土土壤的玫瑰,在国外明显水土不服。 她想看看导演口中精心磨砺的关于敦煌的剧本有多精彩,去了才发现排练地点是用废弃厂房改造的,冬冷夏热,雨天还能看到青蛙在地板上乱跳。 不止环境,她第一次去,舞团里连人都不齐,后来熟悉起来,她才知道他们只在排练时出现,平时有本职工作。 成年人的世界,热爱永远要排在温饱后面,默默无闻的舞团养不活一大帮人,所以舞团里的人来了又走成了一种常态。 因此那出剧目在导演那磨了三年,还从未在剧院舞台上演出过。 人都凑齐了,新的麻烦又出现了。 在国外,芭蕾、现代舞这种才是主流,有些规模的剧院不愿为了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剧放弃一场演出的门票钱。 她至今记得有一家剧院的经理听到敦煌后,拿起了桌上的地球仪,以一种令人不适的傲慢腔调,让导演把这个他口中瑰宝一样的地方从地球仪上指出来。 那分明是刁难。 虽然后来她拜托朋友给那位经理找了些麻烦,但被轻视的滋味像吞了苍蝇。 他们也去了小一些的剧院,可惜舞台面积太小,连道具都摆不开。 四处碰壁,没办法,她只得求助了在这方面有些门路的朋友,是在工作日的场次,时间不算好,但起码有了演出的地方。 前几场观众厅都是华裔或者旅居国外的人在看,外国人寥寥无几,为了留住观众,除了故事性和舞台布景,最重要的就是首席的舞蹈,所以她每个动作都是跳到身体极限,谢幕时也专挑难度大的来。 为了保证舞台质量,她私下练舞更加拼命,受伤难免,舞团里没有人能替代她,她不能休息,只得带伤演出,那种状态一连就是两年多,有次她膝盖疼的实在受不了,去医院看了才知道磨损严重。 不过对于舞者,哪个身上没伤的呢。 在剧院演出的第三年,团里有人提出可以通过Youtube上传一些片段花絮吸引观众,《梦回敦煌》不少情节都和佛教文化有渊源,发出的视频很快有了效果,就这样,第四个年头,他们终于有了周末场,也开始收到邀请,去其他国家巡演。 “敬我们的首席和老板!”×n 顾谨回过神,才发现大家举着纸杯,已经开始庆祝环节了。这是从第一次演出后就有的传统,当时上座率不理想,到了后台后,每个人都沉默不语。爱丽丝很会调节气氛,她拆开矿泉水包装,在每个纸杯里倒上半杯,以水代酒,第一个举起杯子,高喊“敬我们演出成功”。 大家暂时走出沮丧,但阴影还是笼罩。虽然能在剧院演出,但未来不可知,就连她也不敢保证,剧院会一直让他们留在这里。因此每场演出,大家都当做是最后一场,结束后庆贺演出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