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小李辕吃惊的是李进忠竟然回去坐下了,小李辕跟过去,道:“姑父,咱不走了?”
李进忠道:“不忙,听他说完再走不迟。”
实际上李进忠没疯,他是对未来失去了希望,才会每天都叨念那句“完了,没希望了。”
钱万贯的一句能发大财仿佛一道曙光照进李进忠黑暗的生活,让他又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之火。
李进忠道:“说说吧,怎么能发大财?”
钱万贯道:“刚刚押宝的时候,我见老弟悟性极高,不是老哥自吹,老哥玩押宝十几年,经验丰富,能连续十几把猜中老哥心思的人几乎没有,老弟可谓是这方面的奇才,倘若随老哥去宝局,金山银山也赢得回来。”
李进忠道:“在下没有本钱。”
钱万贯笑道:“老哥有,老哥可以借你,只是赢了之后咱俩得平分。”
李进忠道:“你有多少本钱?”
钱万贯道:“二两多银子。”
李进忠道:“输了算你的,赢了平分,但最多给你一百两,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钱万贯心想:“这个家伙一点都不傻,够精明的。”说道:“一百两太少了吧?”
李进忠道:“我一文钱也能赢回个金山,只是念在你点了条明路的份上,才分你
一杯羹,既然你不愿意,那再会吧。”说着起身要走。
钱万贯赶忙阻止道:“老弟,且慢,老哥答应就是。”
四海宝局是肃宁地面上实力最为雄厚的一家,局主姓李,行四,大家都管他叫李四爷。
他们来到四海宝局,钱万贯是这里的常客,守门看场子的都认识,招呼道:“钱爷来了,里边请!”虽然钱万贯只是个小赌客,每次最多几两银子的赌资,但他在这一行混了十几年,有点小名气,因而看场子的在其称呼后面加了个爷字,以示恭敬。
钱万贯抱拳道:“几位,辛苦,辛苦!”说着带李进忠和小李辕往里走。先是去了账房换筹码,而后步入宝厅。
四海宝局的赌桌有两种,一种是大桌,一种是小桌,都是八卦面圆形,半红半黑。
大桌又叫大众桌,共二十张,伺候单注百两银子之下的客人,没椅子坐,只能站着赌。
小桌又叫雅座,共十张,伺候单注百两银子以上的客人,不仅有太师椅坐,还有免费的点心和茶水供赌客吃喝。
无论大桌和小桌都设一名荷官负责收钱和赔钱,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一尺长的小耙子,谓之宝耙。
宝厅最北是个三米见方的矮台,由两级台阶而上,谓之宝台。开宝官站在
宝台上开宝。宝台东面有扇门,谓之八卦仙门,通往宝房。宝台西面挂着面铜锣,谓之宝锣,旁边站着开锣官。
宝局负责出宝的人谓之神仙,姓张就叫张神仙,姓李就叫李神仙,四海宝局的这位姓马,因而叫马神仙。
吃下宝这碗饭可不容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得,心思要极为缜密,并且还要有韬略,懂得阴阳五行八卦易经之道。
宝房是一间地下室,正中用碗口粗细的红黑蜡烛摆出一个八卦型,谓之八卦烛阵。烛火一明,宝局开门营业,烛火一灭,宝局关门休息。
宝房的北面设有宝桌,桌上放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表面涂着红黑漆各半,盖子上下口有锁扣,可以挂锁,谓之宝盒。盒子旁边有一把挂锁,专门用来锁宝盒,谓之宝锁。
盒子旁边放着一红一黑两个直径六寸,深寸许的圆饼,谓之宝饼。掀开宝盒盖,里面是寸许厚方形金色宝床,宝床中间是宝坑,此坑按照宝饼的规格制作,将宝饼塞进去刚好填补此坑。这个坑令无数人乐此不疲,也害无数人倾家荡产。
神仙盘膝坐于宝桌后的蒲团上,面对着八卦烛阵,将宝饼放入宝盒,盖上宝盒盖,扣上锁扣,用宝锁锁好。
送宝官从宝房取出宝盒,经由八卦仙
门来到宝厅,将宝盒交给开宝官。
开宝官拿到宝盒,喊一声“下注”稍等片刻,待众人押的差不多,便再喊一声“买好离手”。听到这四个字,开锣官马上鸣锣示警,锣声一起,没下注的不能再下,下了注的不能反悔,否则就是找打。
然后开宝官又喊一声“开宝”,用钥匙将宝锁打开,掀开宝盒盖,将宝饼展示给赌客。荷官按照输赢收钱和赔钱。
钱万贯道:“兄弟,马神仙这家伙鬼精鬼精的,一般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想发大财,就看兄弟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将两块一两银子面额的筹码递给李进忠,又道:“这是老哥的全部身家,都交给你了。”
李进忠并未急于下注,他看了十几局,做到心中有数,待开宝官再次拿到盒子,喊出“下注”两个字时,李进忠终于出手了,他将两块筹码一次性押在红上。
钱万贯一唑牙花子,说道:“怎么就一次都押了呢?要是输了就再没机会了,分两次多好。”
李进忠道:“这叫孤注一掷,要么赢,要么输,不给自己留退路。”
钱万贯道:“兄弟豪气,那就索性一次都押上,输了顶多要饭。”
李进忠瞪一眼钱万贯,道:“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