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妹在银匠铺买了个长命银锁,挂在女儿胸前,抱着她高高兴兴的往家走。一边走一边拿银锁逗儿女,道:“玉儿,喜不喜欢呀?”
儿女太小,还不会说话,只是朝她一个劲儿的笑,还用小手打她的脸。
李二妹早就想给女儿买个长命锁,但以前家里太穷,根本买不起。现在好了,李进忠赢了大钱,她终于得偿所愿。
原本可以买一个金的,但李二妹觉得带金太扎眼,怕被歹人惦记上,不安全。
到了家门口,他发现有个彪形大汉站在那儿,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大汉见她过来,粗声粗气的问道:“你是李进忠的婆子李二妹吗?”
李二妹道:“是呀,你是何人?”
那人道:“俺是四海宝局的,你家男人欠了钱,俺来讨债。”
李二妹一惊,紧张的问:“俺家男人呢?他怎么没回来?”
收债人道:“把债还了,他自然会回来。”
李二妹道:“他欠下多少钱?”
收债人道:“不多,白银一万五千两。”
李二妹大惊失色,嘴哆哆嗦嗦的说:“什么,一万五千两,这么多?”
收债人道:“废话少说,快拿钱来。”
李二妹想了想,说:“俺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俺要见俺家男人。”
收债人道:“那就跟俺走一趟吧。”
李二妹抱着女儿忐忑不安的来到四海宝局,在一间空屋里,最后一次见到了李进忠。
见李进忠鼻青脸肿,李二妹紧张的问:“官人,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李进忠沮丧的说:“你怎么来了?”
李二妹道:“他们说你欠了他们一万五千两银子,让我还钱,我不信,他们就带我来了。官人,这是真的吗?”
李进忠痛苦的点了点头,难以抑制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二妹,为夫对不起你和孩子。”
李二妹顿感天旋地转,身子一侧歪,险些栽倒,悲伤的说:“这么说这都是真的,官人,一万五千两银子呀,我们拿什么还,就是把你先前赢来的都还给人家,也不够呀。”
李进忠紧张兮兮的往外瞅了眼,见没人监视,低声道:“二妹,你听我说,找个机会带着玉儿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李二妹道:“为什么要跑?”
李进忠痛苦的说:“倘若不跑,他们就要拿你和玉儿抵债。”
李二妹心如刀割一般,哭道:“你呀你,哥哥先前那么劝你,让你赌咒发誓,结果你还是不听。还是要来。这可好,把我们娘俩儿也搭进去了。这可怎么办呀。”说着呜呜大哭起来。
玉儿见母亲痛哭,也跟着啼哭,李进忠悔不当初,也是嚎啕大哭,一家人哭做一团。
这时,收债人听到哭声,走了过来,他见惯了这种场面,表情很是冷漠,粗声粗气的说:“李家媳妇,事情都问清楚了吧,快带俺拿银子,俺还忙着呢。”
李二妹和李进忠洒泪分别,这一别将成永诀。李二妹无力偿还亏空的两千多两银子,被送到沧州怡红院卖身还债。
收债人见玉儿是个女娃子,父母的相貌都不错,想必这孩子将来长得也差不了,于是就将她随母亲打包一起送到了怡红院。
这对母女抵不了两千多两银子的债,李进忠也签下卖身契,留在四海宝局终身为奴还债。
当李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妹妹和外甥女早已不知去向,他去找四海宝局要人,宝局拿出卖身契给他看,让他不要再来闹,否则就报官,让捕快抓他去坐牢。
李进忠在四海宝局为奴,管吃不管住,房子被宝局收走了,无处安身,只得在郊外一间破败不堪的城隍庙落脚。
李栓得知李进忠住在城隍庙,拎着扁担就去了。一到城隍庙,借月光观瞧,见李进忠蜷缩着躺在地上,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扁担,边打边骂:“你这个畜生,我瞎了眼,怎么将二妹给了你,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李进忠也不反抗,任凭粗粗的扁担重重的拍在自己身上,哭道:“大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二妹,对不起玉儿
,我不是人,你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
这时,小李辕跑了进来,他见父亲满脸怒容的拎着扁担出门,不知父亲要干什么,怕父亲出事,就在后面偷偷跟着。见父亲打姑父打得太狠,他心有不忍,上前拉住父亲,道:“爹爹,别再打姑父了,你这样打,会把他打坏的。”
李栓一搡。小李辕被推在一旁,摔了个屁股蹲儿。李栓叫道:“不用你管,老子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小李辕坐在地上呜呜的哭,哽咽道:“爹爹,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李进忠哭道:“辕子,你别管,让你爹打,姑父早就不想活了,呜呜……”
李栓哪能真打死李进忠,打死人那是要偿命的,儿子还小,谁来抚养成人?他没有丧失理智,又狠狠的拍了几扁担后,咬牙切齿的说:“李进忠,别让老子再遇上人,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回。”
又对小李辕叫道:“辕子,咱们走!”
小李辕见父亲出去了,跑过去看趴在地上的李进忠,问道:“姑父,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