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玉春慌忙坐起身,朝王国舅叫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害我岳父,快把他放开,此事与他无关,他是无辜的。”
王国舅冷笑道:“姓庞的,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你终于肯开口了。这老家伙的小命如今攥在你手里,你交出解药,他就生,否则,他就得死。”
庞玉春犹豫不决,显得十分为难。金忠吓得哆里哆嗦,体如筛糠。
李葂坐在地上,仰望着王国舅和金忠,面现紧张和惊恐之声。当初去请金忠的时候,牟荣添就料到会有今天。李葂是高丽水军大将,心思缜密程度不亚于牟荣添,他难道就没想到金忠会落到这步田地吗?
牟荣添看不下去了,觉得这种做法过于卑鄙,非君子所为,不能不管,于是一把抓住了王国舅的右腕,说了声“国舅爷,请自重身份。”微一用力。
王国舅吃不住疼,“哎呦”一声,撒开手,绣春刀掉落于地。
骆思恭没想到牟荣添来了这么一手,大感意外,暗自怨恨牟荣添不应该胳膊肘往外拐,调炮往里揍、吃里扒外。
这出戏,骆思恭安排王国舅站出来唱白脸,他唱红脸。既然他要唱红脸,就不能斥责牟荣添。
王国舅也挺意外,去看骆思恭,搞不清楚这是骆思恭的有意安排,还是牟荣添的擅作主张?虽然手腕子生疼,心里不高兴,但也不敢胡乱发作。
牟荣添道:“庞玉春,金忠是我带来的,不管你交不交出解药,我都会把他安然无恙的送回高丽。君子有所为
,有所不为,虽然我也想拿到解药,但我绝不会像你那样做事不择手段。”
庞玉春是聪明人,心思缜密,骆思恭的伎俩又如何瞒得过他?王国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当口出现,显然是骆思恭有意安排的。他看出骆思恭是在演戏,扮红脸,装好人。觉得牟荣添也是在扮红脸演戏,所以牟荣添救下金忠,他并不感激。
金忠是金善喜唯一的亲人,他不能害金忠,到了这步田地,不由他不交出解药,非交出来不可,倘若金忠有个三长两短,他对不起亡妻。
庞玉春对李葂用高丽语说道:“大将军,你不该把我岳父带来。”
李葂激动的说:“庞兄尽管放心,有我李葂在,谁也别想碰老爷子一指头,要是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陪着老爷子一起上路。”
庞玉春苦笑着看了看他,把目光转向骆思恭,说道:“指挥使大人,我可以把解药交出来,但你要保证我岳父的安全,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骆思恭道:“你尽管放心,只要你交出解药,我们绝不为难金老爷子。”
庞玉春道:“拿笔墨来。”
时间不大,骆养性取来文房四宝,放在炕上,庞玉春趴着提起笔,在纸上写下解药配方。写罢之后,将毛笔往牟荣添身上一扔。
牟荣添一愣,没躲,毛笔打在衣服上,掉落之后,留下一块墨迹。他没想到庞玉春会如此对他,心里不是滋味,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庞玉春
拿起那张纸,对骆思恭说道:“这上面就是你们要的解药配方。”
骆思恭伸手过去,说道:“拿来吧。”
庞玉春并不递给他,说道:“把地上的刀给我。”
骆思恭猜到他要做什么,不想阻止,拾起地上的绣春刀,扔到庞玉春身旁。庞玉春拿起刀,架在脖颈旁。
李葂见他要寻短见,叫道:“庞兄,不要做傻事!”
庞玉春痛苦而悲哀的仰天长啸一声道:“苍天无眼!”随后抹脖自尽。
侍卫用担架将庞玉春的尸体抬出,牟荣添见他瞪着双眼,死不瞑目,想把他眼皮摩挲下去,让他闭上眼,试了数次,都没有成功。
骆思恭让陈贞石把解药配出来,带着解药去坤宁宫,看着高公公把药煎好,等皇后服下之后,并不急于离开,和陈贞石,还有汪、万、薛三位心腹太医在客厅守候。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高公公来到客厅,高兴的说:“菩萨保佑,皇后娘娘的毒解了。”
众人闻听尽欢颜,去卧房给皇后道喜,骆思恭见皇后脸上的天花症状全消,但身体看上去仍十分虚弱。让众太医给皇后诊脉。
汪太医笑呵呵的坐到椅子上,手指刚搭上皇后的脉门,就是一怔,脸上笑容登时没了,现出惊恐之色,心想:“这可如何是好?”
眨眼间,汪太医脸上又现出笑容,但这回不是发自肺腑的真心笑,而是皮笑肉不笑,他在假装笑脸,不想被皇后察觉到他的惊恐和慌张,病情不敢对皇后照实说,怕皇后接受不了
,只能隐瞒,于是笑道:“皇后娘娘已无大碍,只需休养一段时间,便可康健如初。”
骆思恭精于察言观色,目光敏锐,观察入微,只有他察觉到汪太医的表情变化,也只有他看出汪太医在假笑。他的心一哆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皇后身份尊贵,不会只由一名太医独诊,一般都是众太医会诊,为的是防止误诊。因而汪太医诊过之后,万太医又坐了下去,他也是一开始笑呵呵的,手指搭上脉门之后,脸色立时晴转阴,忽又阴转晴,笑道:“的确已无大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