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时分,紫禁城印绶监内院,一个蒙面人飞身落在掌印太监李进忠的卧房外,推门而入,房门“吱扭”一响,虽然声音微弱,却没逃过李进忠的双耳,他从睡梦中惊醒,猛然坐起,问道:“什么人?”
那人道:“是我。”
屋中昏暗,李进忠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却听出他的声音,说道:“是指挥使大人呀。”原来那人是骆思恭。
李进忠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骆思恭道:“老夫要你去见一个人。”
李进忠道:“何人?”
骆思恭道:“李天目。”
李进忠道:“是神剑飞仙李天目吗?”
骆思恭“嗯”了一声。
李进忠道:“大人为何要我去见他?”
骆思恭道:“你不是托老夫帮你寻找你的外甥李辕吗?李天目就是李辕。”
李进忠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外甥李辕就是名震江湖的神剑飞仙。他并不知道骆思恭十几年前就找到李辕了,骆思恭一直瞒着没告诉他,想等到时机成熟再相告。
待骆思恭走后,李进忠躺在炕上睡不着了,往事涌上心头,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历历在目。
当年他杀了钱万贯,埋在城隍庙北墙外,哪能想到糊涂知县会把钱万贯的白骨误认为是他,竟连累舅哥李栓含冤而死,他卖了李天目的姑姑,又间接害死李天目的父亲,他对李天目感到深深的愧疚,想要补偿李天目,却无力补偿。
次日上午李进忠溜出宫去,拎着几包点心,来到飞虎镖局,叩开宅门,对门子道:“余公子在府上吗?鄙人是余老爷的朋友,想来探望余公子。”
门子道:“余公子在,你随我来吧。”
李进忠随门子来到跨院,院子里余波仲和吴七在练剑,门子道:“余公子,这位爷找你。”
余波仲不认识李进忠,上前对李进忠道:“未请教,这位爷是?”
李进忠道:“鄙人是李进忠,曾受过余老爷的恩惠,听闻余老爷不在了,专程过来看望公子你。”
余波仲道:“原来阁下是家父的故人,屋里坐吧。”将李进忠让进厅中落座。
余靖对李进忠并没有恩惠,李进忠撒这个慌,是想借此与李天目相见。他不能让李天目知道他和骆思恭的关系,如果直接来找李天目,要是李天目问上一句“你是如何得知我的下落?”,他不好解释。
李进忠和余波仲寒暄片刻,说道:“刚才鄙人见余公子剑法了得,不知余公子的师父是哪位?”
余波仲道:“家师是李天目李大侠。”
李进忠故作惊讶的说:“原来令师是大名鼎鼎的李大侠,难怪余公子的剑法如此高明,鄙人对李大侠佩服的很,可惜无缘得见,要是能有机会见上李大侠一面就好了。”
余波仲道:“这有何难,家师就在宅中,一会儿就过来。”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时李天目回来了,见吴七独自一人在院中练剑,问道:“小七,大头呢?”
吴七道:“我们家公子来了位客人,在厅中陪客。”
余波仲听到李天目的声音,走出来说道:“师父,家父的朋友来了,听说你在这,想见上一面。”
李天目不愿应酬,但余波仲的话已然出口,他不能驳余波仲的面子,只得去和来人见一见,打声招呼,寒暄几句。
李天目步入厅中,见李进忠在座,登时傻了眼,呆立于地。虽然他和李进忠一别十几年,但李进忠的相貌基本没变,只是苍老了许多,他一眼就把李进忠认出来了。心想:“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李进忠看着李天目,心情激动,却压抑着,脸上一
点都没带出来,假装和李天目素不相识。
余波仲介绍道:“李爷,这位就是家师。”又向李天目介绍道:“师父,这位是李进忠李爷。”
李天目激动的叫道:“姑父,果真是你!”
李进忠故作惊讶,说道:“你为何叫鄙人姑父?你是?”
李天目道:“我是辕子呀,姑父,你认不出我了吗?”
这时李进忠不再压抑心中的激动,起身叫道:“你是辕子!哎呀,当年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如今都长成大小伙子了,我都认不出了。”
李天目道:“姑父,你这些年上哪去了?你知道吗?当年你住的那个城隍庙外发现了一具白骨,大家都以为那是你,混蛋知县郑禄嘉冤枉我爹杀了你,害的我爹含冤而死。”
李进忠愧疚的说:“这事儿我知道。”
李天目叫道:“既然你知道,为何不出来替我爹洗刷冤屈?”
李进忠道:“姑父有难言之隐。”
李天目道:“是何难言之隐?”
李进忠道:“不怕你笑话,姑父已经进宫做了太监,现在是东厂的人,我怎敢和郑禄嘉作对?”
他入宫之时,已过而立之年,因此嗓音变化不大,听不出他是太监,所以李天目没察觉出有异,听他亲口说出,这才知道。吃了一惊,叫道:“姑父,你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呀?好端端的一个人,你怎么就做了太监?”
李进忠叹一声,说道:“当年我逃出肃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