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后,牟李二人着夜行衣靠潜入悦来客栈,飘身落在院中,见上房中透出灯光,李天目负责把风,牟荣添蹑足过去,在窗上找到一条缝隙,附眼往里窥视。
只见通铺上放着张矮脚桌,四人围坐,其中一个是源次郎,他和对面那人在下棋,另两人一瘦一壮,瘦小那个面窗而坐,一脸猴相,壮硕那人背窗跪坐,看不见相貌。
铺边坐着个蜡黄面皮的汉子,捧卷而阅,那小女孩儿在地上扎马步,一脸的不高兴。
牟荣添听了一会儿,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下的是东瀛将棋。这时只见源次郎叫了声“将”随即落子,对面那人沉吟片刻,鞠躬道:“主公大人,臣输了。”
牟荣添一怔,心想:“原来那四人不是源次郎的仆人,而是他的家臣,源次郎究竟是什么人呢?”
只听源次郎说道:“海野君,咱们再来一盘。”二人重又把棋子码好。
这时那孩子说道:“真田老师,我累了,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源次郎严肃的说:“不行,等我们下完这盘棋,你才能休息。”
那孩子可怜兮兮的说:“还要等那么久呀?我坚持不住了。”
源次郎道:“小主公,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你是丰臣家的后人,为了丰臣家族的复兴大业,你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
那孩子一听这话,登时来了精神,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说道:“真田老师说得对,为了家族的复兴大业,我一定要坚持住。”
牟荣添大惊,心想:“原来这孩子是丰臣秀吉的后人,那老者姓真田,莫非他是大名鼎鼎的真田幸村?”想了想,觉得很可能就是他了。
暗暗自忖道:“去年冬天,德川家康以方广寺所铸大钟的铭文对他有大不敬为由,征讨丰臣家。双方鏖战数场,最
终议和,丰臣家同意只留下本丸,拆除二之丸和三之丸,填平濠沟。
“当时岳父大人得知消息后,料想老德川定是寒冬中粮草不足,用的是缓兵之计,绝不会就此罢手。
“真田幸村是丰臣家主将,他怎么会跑到这来?莫非被岳父大人料中,老德川再次征讨丰臣家,大阪城破,真田幸村流亡至此?很有可能是这样。
“看来老德川派来三个天王,醉翁之意是为了消灭真田幸村这个心腹大患。据说真田幸村手下人才济济,其中最著名的是真田十勇士,这十人都是武功高强的奇人异士,很不好对付,老德川要不派来几员干将,很难制住他们。”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头。心想:“剿灭真田乱党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为何要以恢复勘合贸易为借口,掩人耳目,搞这么多花样干什么?莫非这里面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二十多个东瀛人来到应天府,看来是冲他们来的,这其中没看见但马守、服部半藏和本愿寺觉如,连真兵卫和钱大有都不在其中,这些人去哪了?难道他们后来又下船了?就是他们把我击晕的?
“不对呀,我明明看着那船已经开走了。他们又是如何下的船呢?但马守怎么知道老真田会来应天府?这种种疑团,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又听了一会儿,牟荣添得知那瘦小汉子姓猿飞,那粗壮汉子姓穴山,那黄面汉子姓望月,和但马守下棋那汉子姓海野。
锦衣卫情报部门对真田幸村以及他的家臣有所了解,因而牟荣添根据这几人的姓氏,猜出他们是甲贺流忍术高手猿飞佐助、真田家第一猛将穴山小助、火药火器制造专家望月六郎、真田家第一谋士海野六郎。
心说:“难道丰臣家没有男丁了吗?为何要叫这小女孩儿
复兴丰臣家?这是何道理?”
这时真田幸村又叫了声“将!”笑道:“海野君,你又输了。”
海野六郎鞠躬道:“主公棋艺高超,臣佩服之至。”
真田幸村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不下了,今天到此为止。”对晴子道:“小主公,可以休息了。”
晴子扎了好长一会儿马步,双腿都软了,闻言可以休息,瘫坐于地,稚气的说:“都把我累死了。”
真田幸村一笑,说道:“中土有句明言,叫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主公一定要谨记。”
晴子道:“我记下了。”
真田幸村道:“海野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牟荣添见他们要出去,忙回身给李天目打了个手势,二人飞身上房,发现后房坡上趴着个身材瘦小的黑衣蒙面人,就是一怔,那人见他俩上来了,忙飞身而去。
牟荣添心想:“这厮极有可能是德川家的人,看来但马守已经发现真田一伙的行踪了。”
李天目去看牟荣添,眼神中似乎要问追不追?牟荣添摇了摇头。
这时真田幸村等人出了屋子,牟荣添见他们黑布蒙面,不仅带着兵器,还拿着锄头、铁锹和土篮子,不知意欲何为?
真田等人离开客栈,沿街向西南方向飞奔,牟李二人在后尾随,跟了好一会儿,见那四人奔至一所宅院外,越墙而入。
牟荣添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忽的想起这是那位惨遭灭门的曲员外的家宅,心想:“他们怎么跑这来了?”和李天目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