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李天目和“夜猫子”刘鲸来到巨鲸帮总舵,为防打草惊蛇,没走正门,越墙而入,直奔后宅,到了江海洋卧房外,刘鲸打手势示意自己一个人进去,让李天目在外面偷听,李天目点了点头。
刘鲸“当当当”敲击房门,李天目绕到房侧,以墙掩身。只听屋里叫道:“大半夜的,这是谁呀?”
刘鲸道:“大哥,是我,老三。”
房门开处,江海洋现出身来,问道:“怎么大半夜过来找我,这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了?”
刘鲸道:“的确是出大事了,这儿说话不方便,还是屋里说吧。”
江海洋道:“进来吧,把灯张上。”他为人谨慎,见刘鲸大半夜过来,心下狐疑,倍加小心,防着刘鲸,唯恐自己张灯,遭了刘鲸的暗算,因而命其张灯。
桌上放着火刀火石和火绒,刘鲸拿起火刀火石,敲出火星,引燃了火绒,将烛台点亮,往床上瞅了一眼,见空无一人,笑道:“大哥,今晚没叫嫂子们过来陪你呀?”
江海洋妻妾成群,都各有住处,有时候他到妻妾房中过夜,也有时喊来一个相陪。
江海洋坐到床边,不耐烦的说:“今晚不舒服,就没叫她们过来,你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儿呀?赶紧说吧。”
刘鲸坐到椅子上,说道:“是这么回事,前些天老八不是回来了吗?我还以为他走了呢,原来这厮一直没走,他新近又迷上一个青楼女子,喜欢的不行,想为其赎身,收入房中,可手头儿不宽裕,想和大哥借几个,又不好意思开口,求到我这儿了,让我替他跟你张这个嘴。”
刘鲸口中的老八是巨鲸帮八当家、山东分舵舵主、“白面鬼”方岩。
江海洋闻之不悦,叫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原来就这屁事儿呀?他娘的,老八这狗东西,整日里不想别的,一门心思就是搞娘们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那年要不是他多嘴多舌,背后讥讽星海帮,郭索那厮哪有借口平了咱山东分舵?幸亏咱把海州擂打赢了,要不然南直隶这块地盘也没了。
“方岩这王八蛋给老子捅了这么大个娄子,老子本想在收回山东之后,免了他的职务,把山东交给别人打理,将方老八赶出巨鲸帮,让他土豆搬家滚蛋,滚的远远的,越远越好,免得老子看着他来气。
“方岩这小子给老子脱
了个大光膀子,背上荆棘条,跑我这来跪门,给老子演了出负荆请罪。他娘的,这狗日的还以为自己是廉颇呢,操,他比起廉颇老将军可差远了,连廉老将军的小脚趾头都不如,给廉老将军提鞋都不配。
“这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给我磕响头,把脑瓜皮都磕破了,流的满脸是血,大冬天的,血都冻在脸上冻成冰碴子了,这家伙光着板儿脊梁,冻了个屄形。
“我看他可怜,念在昔日的交情份上,觉得都是哥儿们弟兄,但能饶人就且饶人吧,凡事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这才没和他计较,对其既往不咎。
“这厮可倒好,你瞧瞧这几年他是怎么干的?把着山东这么肥的富庶大省,每年交上来的银子,竟然还没有湖广多,操他妈的,提起这事儿,老子就来气。
“这厮不务正业,把帮里的产业打理得乱七八糟,水裆尿裤,不成样子,玩娘们儿倒是上心,大姑娘小媳妇,叫他操老鼻子了。他娘的,我就纳了闷了,就他那小身板,操那么多娘们儿,能吃得消吗?”
刘鲸笑道:“大哥,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老八有药,西洋的东西,像抽烟一样,抽过之后,别提多来劲了,一柱擎天,金枪不倒,一口气能捅上大半个时辰,都不带射的,能把娘们儿搞的欲仙欲死,死去活来。”
江海洋年纪大了,有些阳痿早泄,前列腺也闹毛病,不仅发炎,还肥大增生,因而在房事方面是有心无力。一听刘鲸这话,登时来了兴致,说道:“老八还有这种好药呢?这个王八蛋,就知道被窝里放臭屁吃独食,也不想着孝敬老子点儿,早知道这样,老子一早就应该把他的分舵主拿下,叫他吃不上饭,喝西北风去,看他还指着什么玩女人,就他个驴操样,要是手里没大把的银子,哪个婊子愿意跟他?”
李天目在窗外偷听,心想:“这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还谈起春药了?刘鲸东拉西扯,这是要干嘛呀?”
只听刘鲸道:“大哥息怒,老八不会办事,有这么好的东西,不先想着大哥,光顾着自己快活,确实是他不对,回头我批评他,叫他把药给大哥送来,让大哥再现雄风。”
江海洋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什么叫再现雄风,老子雄风犹在,用得着再现吗?”
刘鲸轻轻打了下嘴巴,笑道:“瞧我这张臭嘴,真不会说话,小弟口
不择言,乱放狗屁,大哥可别见怪。”顿了顿又道:“说归说,骂归骂,老八毕竟跟了大哥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张一回嘴,大哥多多少少都得帮衬几个,否则传扬出去,岂不冷了兄弟们的心。”
江海洋是重利轻义之人,不舍得往外掏银子,没好气的说:“这厮在老子手下干了这么多年,老子从没亏待他,哪年的进项少了?怎么连个青楼的婊子都赎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