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
这天,周五的课提前结束,盛夏里回家,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饭香。
熟悉的身影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声音,惊讶地转过身来。
遥遥相望,顾栖风不知道她会这么早回来,还在做晚饭,身上戴着粉红色的小猪围裙。
这一幕好久没见着了,恍惚过后,升起的是一股淡淡的忧伤跟怀念。
她感到脑袋里神经一牵,不由自主上前,走到厨房门口看他,没想好说什么,所以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顾栖风见状,默认为她在等着自己离开,动作有些不易察觉的慌乱,“快好了,马上,再过五分钟。”
他转过身,做着最后的工作。姿势熟练,虾仁炒蛋在里面翻滚,落到白色的碗内,色泽金黄诱人。
抬手关掉油烟机,他袖子挽到手肘,肌肉流畅的小臂上绷起青色的经络。
刚才那一眼,盛夏里看到顾栖风脸上的胡茬了。
他这段时间沧桑不少,最注重干净整洁的人,竟然连胡子都不刮。
心里有块地方蓦地一软,盛夏里皱了皱眉,内心涌出一股上前抱住他的冲动。
菜盘盘上桌,全是她爱吃的,足足五六个菜。顾栖风解开围裙,准备离开。
盛夏里忽然开口:“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菜。”
他笑了一下:“吃不完可以倒掉。我不知道你今天这么早回来,下次我会看好时间的。”
这些天,他一直趁着盛夏里不在的时候,过来打扫做饭。
生怕盛夏里把自己饿死。
“一起吃吧。”盛夏里率先落座,面容平静的看他:“别浪费了。”
顾栖风一愣,没想过她会挽留自己。
这一瞬间,他几乎把想说的话都在嘴里过了一遍,但看她低头吃饭的安静样子,知道现在不是交谈的时候。
他心里明白,如果不留下,那今天将会是彼此最后一次见面。
于是拉开凳子,坐下了。
最熟悉又陌生的人彼此相对,餐桌上,碗筷碰撞出清脆声响。没想到有一天,食不言、寝不语这六个字会在他们身上发生。
顾栖风想到那些石沉大海的消息,多次忍住开口的欲望。
说出口,怕惹她厌烦。
“谢谢你这些天过来帮忙。”
盛夏里吃得差不多了,擦擦嘴,抬头端详对方的脸,“你为什么……不刮胡子?”
顾栖风一惊,少见的几分无措,“忘了。”
“你的剃须刀还在厕所,等会自己拿吧。”
这是要赶他走?顾栖风再次回归失落,“嗯。”
看着眼前闷声不响的男人,她托腮,“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明明在一起的时候,顾栖风话还是多的,现在倒是变哑巴了。
顾栖风深吸一口气:“很多。”
这一刻终于到来,他早已在心里演练无数次,以为自己能够从容不迫。可实际面对盛夏里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矮一头。
他已习惯仰望太阳。
顾栖风心知肚明,恋爱的时候,自己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
他原本也是个骄傲的人,就在那天,遇到了世上最灿烂的阳光,轻轻碰撞,竟迸发出热烈的爱意。
他满心欢喜,他狼狈不堪。
这股暖流延至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心底深处。
在他看来,这便是肆意生长的野蛮藤蔓,又是需要用心呵护的花。
这就是她的名字,可也是,他不可言说的自卑。
“对不起,夏夏。”
他的声音沙哑无比,眨眼间带着酸涩的热意,硬生生忍住,眼圈通红,带着颤音:“我好,想你。”
他想道歉的,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像被扼住了一样痛,连续几个礼拜的浅眠令他头痛无比,忘了整理自己,神志恍惚,起身就要去厕所,“我去洗把脸。”
“顾栖风。”
盛夏里叫住他,伪装冷静,带着丝哽咽:“你怎么了?”
“……”
“过来。”
顾栖风僵了几秒,转身,脸色苍白如石膏像,两条腿像灌了泥一样沉。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在少女腿边蹲下。这是他内心深处的向往,是他如尘土般供养出来的花。
盛夏里:“你想躲到卫生间里哭?”
这个姿势,从未有过,顾栖风嫌少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盛夏里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掰过下巴,一字一句:“不准逃。”
顾栖风眼眸轻颤,痴痴凝望,“好,我就在这里。”
四周都是觊觎的影子。
他小心宠爱,精心照料,为的从不是掩盖独属于她的光芒。他喜欢她肆意绽放,活得鲜活而轰烈。
盛夏里替他抹掉眼角水渍,低头看他,微眯双眼,似怜惜似不舍。
顾栖风忽然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脸边。
无声对视,静到呼吸可闻。
可是太阳,为一直为他而留吗?
会因为他生出感动吗?
太阳不知道,但太阳爱他。
“夏夏。”
“嗯?”
他的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