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仙儿，林雨寒迟疑许久。在柳仙儿说话之间，能看出林雨寒嘴角曾有一瞬的颤抖，眼中也有过短暂地恍惚，不过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动手吧。”
“嗯？”柳仙儿冷冷一笑“难不成这些废话我都白说了吗？”
林雨寒摆了摆头。
“那公子总得回句话吧。难道林公子就这么不屑于理会我吗？好歹我也费了这么多口舌啊。”
“非也。”林雨寒道“前辈误会了。”片刻，又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人生在世，起起落落难免，受人诽谤也是难免，最重要的是无愧于心。”
“是吗？”柳仙儿再次摆了摆头，道“小女子虽然才疏学浅，但也听得出来，您的那句话乃是屈原名篇《渔父》中的名句。”
“是。”林雨寒答道。
柳仙儿继续道“这般想来，那屈夫子与林公子还真是像极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圆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这应该是屈夫子的句子吧？
“是。”
柳仙儿点了点头：
“屈夫子固执了一生，忧国忧民，又能如何？几次被贬，流落他乡，受尽毁谤，郁郁一生。国破家亡，自投汨罗江而亡，这是他最后的下
场吧？”
“真应他自己的所求，‘葬于江鱼之腹’。”
“而林公子，若是您还这般，我想您的下场怕比这还惨。您以为剑门您还回得去吗？你以为这江湖还有您的容身之所吗？您以为，现在除了魔罗鬼窟您还有地方可以去吗？”
“的确，这次看似因为天山一事，江湖众人是因为二十年前的事情，因为甲戌血难，中原与天山的大仇，而你救了不该救的人，所以才会迁怒于你。”
“实际上是这样吗？从这段时间江湖中的流言就能看得出来，所有都是朝着不利你的方向说得，可曾有人站出来替你说一句话？”
“而且还一天一个样，越传越坏，不光是一个地方如此，整个中原皆是如此，您难道不明白是为什么吗？”
“天下人容不下你，且早容不下你久矣，都恨不得你身败名裂，恨不得你死，你懂吗？”
“你之前灭了人魔岗、唐门、乱风岗，还抓了那么多大恶人，是你的功绩，可是这也是你给自己埋下的祸根。你和这个世界，这个江湖，太格格不入了，你挡了太多人的道你知道吗？”
“试问，人在江湖，谁手上没有几条血案，谁又是清清白白，没干过几件坏事？”
“你让所有人都开始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就害怕哪一天被
你抓住把柄，家破人亡。你让所有人不自在，不舒服，试问，他们能让你好过，能让你活着吗？”
“天山之事不过是他们等了许久终于等来的一个机会而已，即便是没有这个事情，日后你稍有不慎，也是万劫不复。”
“你看现在的态势，我想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人神共愤，到时候他们大可高举义旗，杀到剑门，逼迫你父亲问罪于你。”
“而林盟主为了剑门，为了大局，会选择保你吗？”
“而您，是不是想成为下一个端木洪城啊？”
“到时候杀了你扬名立万的你觉得会不会是我们小主子呢？啊？过刚则易折，这个道理林公子应该明白吧。林公子？”
说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林雨寒。
但林雨寒，依旧淡定至极“‘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前辈对屈夫子的名篇记得如此清楚，又如何无人听其一言呢？”
“你！”柳仙儿简直无奈，原以为自己这些话会对林雨寒有用，最起码能让林雨寒稍稍犹豫和深思一下。
哪成想完全事与愿违，林雨寒答得很干脆，态度亦是风轻云淡，就好像自己说得一切其早就预想到，且做好了准备一般。
片刻，但见柳仙儿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不过是消遣时候看看罢了？的确，后世是将其捧得很高，但是，不外乎是些沽名钓誉、附庸风雅之徒。谁又真正奉行其道了？”
说着再次望向了林雨寒“我再问你最后一句，魔罗鬼窟你到底去不去？这五大天尊之首的位置你到底是当与不当？”
“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这次柳仙儿却是没有发笑：
“又是这一句。”
“好一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也好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知道林公子有没有发现，一个好人想要成佛，便要修身养性，吃斋念佛，数十年如一日，不仅要经历千万劫难，受尽折磨，还得等到顿悟的那一刻。”
“可是恶人呢，却只需要放下屠刀。你说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你说这是因为佛陀欺软怕硬呢？还是说极乐世界其实也容不下你这样的人啊？嗯？”
说着再次看着林雨寒，脸带笑意，不过却是苦笑。
而林雨寒呢，亦是这么静静地看着柳仙儿。
二人四目相对，片刻，柳仙儿却是转过了身，道。
“我一生作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