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巡胜了。”蔺雪道“共俘获叛军将领六十余人,斩杀士卒两万余。”
“还好胜了,还好胜了。”林雨辰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蔺雪却是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叛军见久攻不下,于是只能围而不攻,时至今日,张巡、徐公子一众已坚持了八个多月,前后大小四百余战,张巡、许远、南霁云、徐公子等诸将带着数千余众,屡胜叛军,无一败绩,杀伤叛军多达十二三万人。”
“这……”难以言说林雨辰的心情,扶着一旁的柱子,双眉紧蹙,一脸愁容。
“睢阳被围八个多月。”未几,又听蔺雪道“物资匮乏,虽然徐公子是曾数次用计,截获了叛军不少粮草,但依旧是杯水车薪,据说最困难时,城中将士是啃树皮,杀战马,甚至连老鼠、麻雀都吃光了。”
“这,这……老鼠、麻雀!”林雨辰实在不敢想,也想象不到“那他们现在还在睢阳城中?”
“对!”蔺雪微微点了点头。
“叛军还未撤退?”
“对!”蔺雪再次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林雨辰不禁问道“徐子凡他们为什么非得死守睢阳?还有那什么,什么尹子奇又为什么非要咬着睢阳不放呢?这睢阳很重要吗?
”
“非常重要!”蔺雪道“睢阳之于江淮,就像是潼关之于汉中,剑门之于川蜀一般,张巡、南霁云、徐公子一众死守睢阳八个月之久,也就是屏障了江淮半壁江山八个月之久,保江淮免于战乱八月之久。江淮本就富庶,是大唐的赋税重镇,如今战火四起,唯江淮一带还算安宁,故而其如今已然成了大唐的钱粮命脉。亦是河北诸军粮草最主要的补给地。”
“原来如此!”
而随即,又听蔺雪道:
“而且睢阳还在大运河中段,若是睢阳有失,运河阻塞,江淮和河北的联系被切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睢阳的战况才会如此惨烈!”
“还有,而正因为尹子奇久攻不下,张巡、许远等人用几千兵力成功拖住了敌军几十万的兵力。为郭子仪、李光弼等人收复河北,之前收复西京都减轻了不少负担。”
“故而,张巡、许远、徐公子等人在睢阳的功绩,完全不逊于郭子仪、李光弼和林公子在河北的所作所为。”
“特别是徐公子,如今在军中和江湖中已然得了‘铁臂将军’、‘麒麟之子’的称号!”
再看林雨辰,却是连连摇头“这段时间,徐子凡一定吃了无数苦,对……还有,现在
睢阳一定是强弩之末了,那尹子奇绝对恨透了徐子凡,若是睢阳有失,叛军杀入城来,徐子凡一定必死无疑,而且还会惨死!”
“这难以言说!”蔺雪道“不过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张巡曾射瞎尹子奇一目,而徐公子,多次献计戏耍过尹子奇不说,一次,还差点儿将尹子奇活捉!”
“什么?”林雨辰当即傻眼。
“你别激动。”蔺雪连忙安慰道“不过那尹子奇也非等闲之辈,正因如此,其对张巡,对徐公子,还有许远、南霁运、雷万春等诸将一直是敬佩有加,多次招降诸人,只不过是众人没有答应罢了。”
“这不过是尹子奇耍的手段!”林雨辰道“没投时他们这么说,若是真投降了,指不定怎么折磨他们。”
“英雄惜英雄。也未必全是虚情假意。”蔺雪道“毕竟现在局势,正是用人之际。”
“但徐子凡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会降?”林雨辰当即回道“他那么倔的,特别是在这种事情上,即便是将他杀了,不,即便是将他千刀万剐了,他也不可能说投降啊。不行,不行!”
林雨辰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我得去看看徐子凡,亲眼去看看睢阳现在的战况!”然后便又看向了蔺雪“
你放心,我一定小心,三个月之内,我一定回来。”
“我陪你一起去。”蔺雪道。
“不用了。”林雨辰摆了摆头“你在这儿等着就行……”
“我在这儿等着更加煎熬。”蔺雪道“而且我早年也大大小小地经历无数战役,放心吧。”
“你……”
“什么时候启程?”
“这……”一声叹息“越快越好吧。”
只准备了一天,第三日,清早,二人便就动身了。
出了幽灵贼府之后,更是一路朝东北,昼夜不休,直奔睢阳而去,足足走了大半个月,开始还算罢了,等渐渐到了湖北、河南境内,林雨辰终于是明白了什么叫积骨成山、横尸遍野,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不说是啃树皮,吃老鼠了,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
没亲身经历过,是真的不知道战争的恐怖,林雨辰以前一直以为,在战争中,最可怜的就是军士,可是如今看来,那些受波及的百姓,他们的疾苦绝不亚于将士!
而战争所带给他们的,也不光是动荡,还有饥饿、瘟疫、匪患等等……他们被折磨的亦不只有肉体,还有灵魂、尊严……
眼见着离睢阳越来越近,四周的模样也是越来
越惨,之前还有人家,可是如今呢,一片荒凉,偶尔能见到一段颓圮的矮墙,破落的房屋,可